做的,彩绘画的,现在换成金属包金箔,卖相好多了,佛祖老人家迎来了改革开放的好时候,应该很开心才对。
就比如,我家原本是小棚屋的破房子,现在不也在村民帮助下住上了砖头平房。村长说我家是贫困户的底线,我们家日子过得怎么样,是村乃至镇经济发展的风向标。每年村委会都会送油送被子,还有一堆不认识的人和我们拍照,印象最深的是,那一天家里的饭菜特别好。
扯远了,还是回到清源寺这里。
爷爷由于出家早,有了编制,在寺庙的地位属于中层。其实一共就四个人,主持莲花和尚,大和尚清楚,二和尚清明,小和尚清本。爷爷就是清明,当然他从来不用,嫌这法号太文雅了,要叫玄奘,结果被主持喷个狗血淋头,所以说爷爷在哪都是刺头。
莲花主持是个慈眉善目的矮胖和尚,看起来五十岁的样子,其实已经六十八了,和爷爷差不多年纪,两人亦师亦友,听说他出家前姓李,解放前讨不到媳妇被邻里嚼舌根,一怒之下就出家了,现在话说叫激情出家,当初可嫉妒爷爷有那么漂亮温柔的奶奶。
爷爷对他说,我孙子想在这里住几天,莲花主持说,小孩子吃不了多少米,那就住吧,可是他总该干点什么。爷爷说我干什么他干什么。
于是,我无忧无虑的暑假生活宣告终结。
寺庙僧人的条件远没有后来那么滋润。
早上四点半起来,晨跑两公里,去乡下菜农的地里,收些早晨运往菜场的第一手蔬菜,然后回寺庙,开吃早饭,其实就是一碗薄粥还有一条萝卜干,周五有一个白馒头。七点半开始做早课,诵经,我被要求背金刚经和大悲咒,那音律那节奏,我纯粹把他当歌词唱。中午前要去火房帮忙洗菜淘米生火,午饭倒是管饱,可惜没有半点油水。
下午可以休息一个小时,然后跟着爷爷出门化缘,其实现在寺庙的粮食和开销由宗教局拨款,但爷爷执意保留和尚的传统。
当然也不是天天化缘,闲来的时候,他会收拾寺庙后院的小菜地,有时候做些手工艺品,竹编的小篓子什么的,绑个红丝带,上面写上一两句禅语,在信徒上香的时候做为善物低价贩卖。后来我才知道,爷爷得来的钱一部分上交,一部分逢年过节的时候拿回家补贴家用。主持真是铁哥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晚上也得做功课,念经打坐,持续到八点,然后睡觉。
晚上我和爷爷睡一个小房间,天气热,我就在床边打地铺。
屋外月明星稀,月光射进窗户,蟋蟀的声响仿佛没有停歇。
这么好的盛夏夜晚,根本不是用来睡觉的好嘛。平时这个时候,我早就在田间地头抓了一筐子的田鸡,第二天什么熏田鸡腿、烤田鸡腿、油爆田鸡腿狠狠的打下牙祭。可惜这里不让杀生,连走路都得小心翼翼怕踩死个蚂蚁。
我真想骂一声阿弥陀佛!
还要我八点钟睡觉?开什么玩笑。
这种枯燥的生活持续了七天,作为不安分的我来说,简直到了忍耐的极限。
离开学还有一个月,想想到时候大家第一次碰面的对白…;…;
“你暑假干什么了?”
“我和小美一起做作业了,美滋滋。”
“我们家到上海公园骑了绕园轨道车,还坐了游船。”
“哎,我没你们好,瞎钓了一暑假的龙虾。”
“舞哥,你呢?”
“我暑假在…;…;当和尚…;…;”
“啊!”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我倒在席子上辗转难眠:“我江湖传说中的舞哥,居然过起了清心寡欲的出家人生活,完蛋了,说出去要被其他小伙伴笑话死,这还怎么混。”
爷爷的呼噜声更是吵的我心烦意乱。
要不要跑掉?一想到老爸老妈手里的鸡毛毯子,我不禁浑身发抖。
这时,一个声音在叫:“喵,出来玩…;…;”
我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在门外叫唤。
是在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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