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小白微微奇怪,不知道小晴为什么突然说起自己最心爱的大力哥哥。虽然两人已经一路偕行2ooo公里,但是小晴从来没说过自己和大力的过往,徐小白也就不问。将心比心,如果小晴问他和林杏的故事,他也不愿意多说,因为幸福的事情总是期待与人分享,而不幸的故事就只想自己深藏。
但是小晴既然说起来了,徐小白也就认真听着,听小晴说大力很胖,他下意识地就问了出来:“他不胖啊。”他在病床上看到的大力,整个人骨瘦如柴,哪里能看到一点肉了。
小晴脸色一暗,低声道:“那是后来他得病了,就瘦下去了,瘦的特别快,一个月就掉了五十斤……”
徐小白暗骂自己愚蠢,怎么把话题就引到了得病这件事情上。怕小晴伤心,他赶忙转移了话题:“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小晴轻轻擦一下眼睛,理了理思绪,说道:“我们三年前就认识了。那个时候我才刚满十八岁,刚到沈阳,什么人都不认识,也什么都不懂。我就在一家市里当收银员,一个月才赚1ooo块。大力哥哥跑运输的,负责给sy市的几个市送货,有一次他在市里看见我,就走不动道儿啦,后来他就天天往我这个市跑,说是送货,其实就是来瞧我,来跟我说会儿话……”
徐小白静静地听着她讲述自己的故事,终于知道原来这个小姑娘果然只有二十一岁。二十一岁啊,人生中最美好的年华,竟然就沦落到了这个样子。
“后来他就约我出来吃饭,我那个时候很傻啊,没钱吃好东西,听他愿意请我吃饭,当然答应啊。我们就天天晚上都去小馆子里点菜吃,他每次都要点这个小鸡炖蘑菇,吃的干干净净的,我都说他太能吃。那个时候他可胖呢,足有一百八多多斤。后来……”
小晴停住了,徐小白知道她说到了伤心的地方说不下去了,轻轻地摆摆手:“后来我都知道了,你不用讲了。”
“不,我要讲。”小晴固执地摇摇头,定定地看着徐小白。
徐小白微微叹气,没有继续拦着她。
“后来我俩就好上了,他天天带我出去吃饭,吃完饭我们就去小公园里散步啊,聊天啊。大力哥哥白天很忙,他要忙着给各个市送货,忙的脚不沾地的,只有晚上他清闲。他说等过年的时候就带我回他的老家,去见他的爸爸妈妈,把我们俩的事情定下来。他还要在沈阳买一套房子,支个付,这样我们就有自己的家了。他那时候挣的比我多,一个月四五千块呢。”
“我就盼啊,盼啊,日盼夜盼,终于盼到快过年了。可是就在那一天,大力哥哥突然不行了,吐血,吐好多血,吐了整整一盆。我吓坏了,打救护车把他送到医院,医生说他得的是地中海贫血症,我当时什么都不懂,觉得贫血有什么了不起的,吃猪肝就好了啊。我不知道,那病,那病,是那么严重的病啊……”
“大力哥哥住院了,过年都没能回去,我也没回去,我在医院陪着他。开始他还清醒,还能跟我说话。他有些存款,我们把存款都交上了医药费,一天的费用就要几千块,很快钱就不够了。大力哥哥忍不住,给家里打了电话,他爸爸妈妈坐着长途汽车来的,他们都是农民,没什么钱,把从家里带来的几万块钱都扔进了医院,可是仍然不够。后来他爸爸妈妈就要回家,说家里的庄稼地还得人看着,他们也得回去再筹钱,他们嫌沈阳的医院贵,让大力哥哥回家去住县医院,我不愿意,我说这里的医院条件好,这里都治不好的病,到县医院怎么能行呢?”
“后来他们就走了,再也没回来过。大力哥哥说家里也不容易,还有一个正在上学的弟弟要养活,后来他弟弟来过一次,抱着他哥哥哭了很久,但是他也没钱,只好回去了。再后来……再后来,我就找了现在这份工作,每天能赚几百块,支付着大力哥哥的医药费。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医生跟我说,保守治疗看来是没用了,得给他做移植手术。小白哥哥,你说医生为什么不早说呢,如果在最开始他们就说手术,我们手头的钱是完全足够的啊……”
看着小晴清澈的眼神,徐小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的问题。医生或许有医生的考虑,治病或许就是讲究这样的方法,但是这样的方法,却给这一对年轻人带来了怎样的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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