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了。
付出的代价不只如此,还有里艾伦梅,他直接损失了五十年的生命!
一开始大家都不知道,但在回去的路上,他衰老的速度太快了。只是一个月,他的皮肤失去光泽,出现皱纹,头发也白了,后来,脸上竟然出现斑点,并开始掉牙。那完完全全是一个七十岁老人才会有的表现。这种情况是瞒不住的,大家很快问出了真实的情况,却毫无解决办法,只能眼睁睁看他老下去。”
纳尔科停止了讲述,因为他看见,修斯已经泪眼朦胧。
“你是说,为我一个人,辛西娅阿姨失去了自己未出世的孩子,一个孩子死亡,里艾伦梅叔叔失去了五十年生命!”修斯哆嗦着嘴皮问。
纳尔科无言,然后,轻轻点头。
修斯猛得起身,仰天长啸,泪流满面。
不如此,他无法发泄出胸膛中那股快要凝实的愤懑;不如此,他无法消减心中那深深的愧疚;不如此,他真的快要发疯了。
“我要一个人待一会儿,谁都不要管我!”修斯抛下这一句,飞快冲进卧室,重重地关上了门。
纳尔科沉默片刻,稍微收拾心情,准备出房间去找拉姆。
正要开门时,门却突然被打开,纳尔科一看,外面竟站着辛西娅夫人。她面色微急,不等说话就一步跨了进来,抢问道:“怎么回事,修斯的喊声为什么如此痛苦?”
纳尔科一怔,叹口气,让开门口,请辛西娅夫人进来,又示意跟着过来的拉姆就守在门外,谁都不要再让进来。拉姆的表情很严肃,虽然不解,但这显然不是解决疑问的时候。于是他认真地守在门外。
关上房门,纳尔科转身看到,夫人已经站在卧室门前,举着手,正犹豫着要不要敲门。这位美丽妇人总是亲切微笑的脸庞上,此时也蹙起了眉头。
“夫人,我把事情都告诉少爷了,他只是暂时无法接受,需要安静一下,您不必担心。”纳尔科恭敬地站在她身后,轻轻说,“多年不见,您还过得好吗?”
夫人闻言怔了下,眼神黯然,长长叹息:“何必呢,让他什么都不知道,一直快乐地过下去不好吗?纳尔科,我知道你不可能擅做主张,这又是盖尔交待的吧?”
纳尔科点了点头:“大人本来是不想让少爷跟您见面的,怕引起您的伤心。只是出于万一的考虑,才交待我这些话。没想到,您和少爷最终还是碰面了,这就是天意吧。少爷总会知道这些的。贝蒂夫人已经压抑了很久了,就算这次不说,三年内她也一定会告诉修斯少爷。他们二位,都很想念您。”
辛西娅夫人苦笑一声,缓缓坐在沙发上,以手支额:“用什么理由去见他们呢?我对不起他们,见面也只有悔恨的感情。盖尔这些年来的不计名誉的保护,就更让我歉疚了。我不知道如何面对他们,尤其是贝蒂!是我害她永远失去再次拥有孩子的权力。我想把这座旅店交给他们,盖尔又总是拒绝,真的无法报答啊!”
纳尔科劝道:“大人和夫人从没这样想过,旅店是您的产业,大人是绝不可能要这样的报答的。事实上,大人根本不需要您的报答。如果非要有一个,那么,您好好的活着,就是最好的报答了。”
辛西娅夫人勉强笑了笑,不再谈论这件事,她的目光又投向卧室的房门,“孩子在里面会不会有事,他才十四岁。也许难以承受这么重的压力。”
“不会有事的,大人,夫人和我,都相信他。少爷,是十分坚强的孩子。对了,您可以进去看看他,我想,母亲的怀抱,对于孩子们的彷徨,是最有用的安慰了。”纳尔科笑着说道。
“你是说我吗?他会不会......”辛西娅夫人抬起头,看着纳尔科认真的表情,惊讶地问,那语气中掺杂着惊喜、担心和期待......种种情绪,就像一个母亲快要见到自己分别多年的孩子一样。
纳尔科微笑不语,只是作了个请的手势,轻轻点头。
辛西娅夫人表情忽喜忽悲,她的嘴唇在颤动,眼睛不停地眨闪着,眼圈微红。突然,她用双手捂住自己的脸庞,压到了膝盖上,语声呜咽:“我不配!”说着,她竟失声痛哭了起来。
纳尔科叹息无言,他理解夫人的情绪。恐怕,自从夫人在旅店门口见过少爷后,就已经心绪大乱了。她只是一直在压抑,压抑着当年的痛苦回忆和对孩子的万分的爱。她的心中,绞了十四年的心结太重了。
纳尔科想了想,轻轻离开沙发,轻轻推门进入卧室,然后轻轻关门。
修斯少爷正坐在床上,面对着窗户,两眼无神,连纳尔科进来都不管不门,表情一片呆滞。
“贝蒂夫人希望,如果你真的见到她,能叫她一声妈妈。”纳尔科今天都数不清自己是第几度叹息了。这种悲惨的往事的回忆,本身就是一种痛苦,而难受的是,他还必须保持自己的情绪,来帮两个人解开心结。对他一个粗糙的男人来说,还真是为难了。
不过,再为难也要去做!不仅是为了朋友,也是为了少爷,更是为了大人和夫人们。
“贝蒂夫人让我告诉你,你的身上,有着两个生命的烙印,你有责任去爱你的另一个妈妈。这三年时间,夫人之所以同意你不回家,也有让你多陪陪辛西娅夫人的意思。只是,大家都没想到,事情会发生的这么快。”见少爷仍然呆滞,纳尔科只好再劝。
果然,烙印的话触动了修斯的心结,他缓缓地转过头来,红红的眼睛无神看向纳尔科......良久,修斯站起身来,向外走去。在经过纳尔科身边时,修斯嘶哑的声音响起:“我会叫她,母亲~。”
独自在房间里的时候,修斯想了很多。
彷徨、迷茫、难以置信、恐惧、愧疚......种种的情绪,就像一根根钢针,戳在他的心脏上。到处是破洞,到处是血,到处是痛。一开始,他以为这痛是仅仅为了自己,为了自己那不公的命运。但很快,哭成泪人的他突然发现,他错了,那种痛楚中,竟还有别人的影子。
是辛西娅夫人......是辛西娅阿姨......是辛西娅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