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明白周奕琛话中的深意,他总归就是想借机嘲讽我一下。的确,我和池上泉还未确认恋爱关系的时候,就把他带去苏宅了,不过只是当做同学,一起吃顿晚餐罢了。
那会儿父亲并没有说什么,甚至最早我们好上的时候,父亲也是持沉默状态的。
只是后面父亲知道了池上泉的身世,说什么也不愿意了。
父亲曾告诉我,他不会接受一个小三生出来的孩子,做自己的女婿。他说,池上泉的身份永远见不了光,就算他能在池家立足,他娶得那个人,必定不是我。
因为池上泉什么都没有,所以他选择了不经世事的我。
但凡他有了自己的筹码,他会选择对他最有利的。
当时我觉得挺可笑的,我不允许任何人恶意揣测我与池上泉之间的感情,包括我的父亲。
但现在想来,当初为池上泉做的那些辩白,是多么的可笑,如父亲所预料,他的确伤我不浅。
见我不说话,周奕琛再次开口埋汰。
“苏南,当初你把那姓池的带回家,你父亲怎么就没打断你的腿。”
他说话的语气阴阳怪气的,还用鼻子哼哼了几声。
良久,我才缓缓侧过脑袋,直视着周奕琛冷漠的双眸,我笑得释然。
“那是曾经,现在不会了。”
就算现在偶尔会想到池上泉,我心中也没有丝毫悸动了,若非要说怀念,也是怀念曾经拥有过的那段美好时光,无关任何人。
我轻轻地推开了周奕琛的脑袋,站在套房前,等他开门。
周奕琛在原地僵了好一会儿,期间他手机不停地在响,他也不接,甚至都没拿出来看一眼,片刻,才把房卡塞进我的手中,然后转身,淡淡地说了一句。
“你先睡。”
我还没来得及开口问他要去哪儿,他已经快步走进了电梯,上电梯的一瞬间,他才掏出手机,放在耳边,极为冷淡地吐出了一个音节。
“说。”
他似乎发现了我的目光,极快速地就按上了电梯门。
当门快关紧的时候,他好像叫了我一声,可也不像是在和我说话,声音很轻,其实我也没听清,只是一般人都对自己的名字很敏感,所以我确定,他第二句话前,一定加了我的名字。
我没多想,就这么站着,等电梯上的数字跳到‘1’的时候,我才进套房。
晚餐吃的烤肉,我头发上全是肉的味道,特别腻,我在床上翻滚了几圈,强撑着困意爬起来又去洗了一遍澡,浴缸放水之际,我打了无数个哈欠,整个人埋进水里的时候,眼睛就不自觉地闭了起来。
等我迷迷糊糊睡了一觉醒来,水已经没有温度了,头发湿哒哒地贴在颈上,有点难受。
我揉了揉眼睛,正欲从浴缸中爬出来,浴室的门就被人一脚踹开了,‘砰’地一声巨响,我耳朵一嗡,困意跟着消散了一大半。
周奕琛就这么光明正大地走了进来,只是他步伐稍微有些踉跄,身上还带着浓重的酒气,边走边扯领带。
我下意识地用双手捂在了胸前,还没出声,周奕琛毫无征兆地就倒了进来,水花溅起,我原本湿了一大半的头发,几乎全挨上了渐凉的洗澡水。他挺重的,我的腰被这么一撞,隔得生疼。我倒吸了一口冷气,横了他一眼。
“周奕琛,你起来。”
我被他压得动弹不得,勉强只能动动手指。
周奕琛拖鞋一甩,哼唧了几声,换了个姿势,整个人都挤了进来,他单手环着我的腰,空出的手臂撑着浴缸的边缘,定定的望着我。这个浴缸并不是那么大,一个人还挺宽敞,两个人就十分勉强了,他双腿缠着我的,眼看着水溢出了一大半,他也丝毫没有要起来的架势,且越贴越近,鼻尖就差一厘米,就能触上我的。
可能是他喝多了的关系,他现在的目光别提有多温柔,脸颊微红,衬得他整张脸又白又嫩。
谁说岁月是把杀猪刀?我看在周奕琛脸上,压根没留下多少痕迹。说实话,除开他这性格,他这人长得还是很好的,狭长的丹凤眼下,还有一颗不太明显的泪痣,很淡,小小的一点,鼻梁高挺,轮廓分明,天生就是一张祸害脸。他很少笑,但笑起来的模样极其勾人,也难怪许桃对他那么痴情。
也许是我此时的眼神过于炽热,周奕琛眯了眯眸,口齿不清地沉声道。
“看够了吗?”
趁着他力道松了几分,我抬手便抵在了他的胸口上,并不停地往后推。
“我也不想看,你起来,我也就看不到了。”
短暂的沉默后,周奕琛扫开了我的手臂,顺势扣紧了我的手腕,他特别用力,我甚至听见了骨头咯咯作响的声音。
紧接着,他恶狠狠地低斥道。
“苏南,别人让你出差,你就跟出来了?是嫌自己被坑的不够惨是吗?我让你好好在老宅住着,你为什么就不能听话?”
我被他凶得一愣,回过神后,我蹙着眉反驳。
“他是我哥哥,不是别人。我出差也是因为公事,你让我住在老宅,我也乖乖听话了,你还要我怎么做?再者我哥不是特意告诉了你我的行程。”
“说到这个,周奕琛,你装得还挺像的,我哥差点就以为你是真心实意爱我了。”
等我说完,又有些后悔,我和一个喝多了酒的人较什么劲?
面对我的冷嘲热讽,周奕琛就像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般,噗笑出声,反问。
“他告诉我?”
他握着我的手腕一拧,随即死死地压在了我的身下。
“苏南,你知不知道,你也许就再也回不来了,你……”
他欲言又止,接下来的话,全数咽进了喉咙中。
我看着他滚动着的喉结,心莫名一跳。他的目光至始至终都落在我的脸上,我被这道目光盯得背脊一片发凉,半响,我干干地笑了一声。
“你胡说什么,我怎么可能回不去,我的身份证还在你那里,我哪儿也去不了,我哥对我挺好,至少比大伯好。”
我不懂周奕琛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隐隐有种警告我离苏叙远点的意味,至于为什么,他也不说。
大概他希望,我的世界只有他一个人吧,毕竟他控制欲强。
周奕琛依旧笑着,且笑得极为阴冷,他松开了我的手,指尖就摁在我的脸颊上。
“对你好?你了解他吗?你们除开这层关系,这几十年,你们接触过吗?你知道苏叙这些年在国外究竟在做什么吗?退一万步,我问你,苏南,你知道他今晚带来的那个女人,是什么背景吗?晚上她说的那些话,又有几句是真?”
他一连串问了许多问题,我字字句句全在脑袋中过了一遍,到最后,我只能承认,我压根回答不上来。
我顿了一下,绕开这恼人的话题,为了自然些,我还把手绕到了他身后,轻轻地顺了顺他的背,掐着嗓子温声温气地关切道。
“你喝多了,早点休息吧——”
我尽量把语气放得很轻,周奕琛没再出声,沉默了数秒,脑袋忽地就倒在了我的肩头,我被他压得整个人往下一沉,我侧着脑袋,就眼睁睁地看着他的脸浸在了水中。
可他真的半点反应都没有,连手指都没动一下,大约半分钟,我拖着他坐了起来。
他此刻脸颊滚烫,触在我肌肤上,一阵炽热。他呼吸愈发沉重,连胸口都起伏得厉害。
我们保持着一个姿势僵持了片刻,我只能把他扶正,爬出浴缸,我刚迈出一条腿,又被周奕琛拽了进去。他握着我的脚踝,用力往后一拖,我额头险些就撞上浴缸了,好在我反应快,身子一翻,背朝下,也不至于撞成智障。
只是我腰部再次传来一阵疼痛,我捂着腰,瞪视着他。骂人的话就卡在了喉咙里,他完全忽略了我的目光,撑着身子站了起来,下一秒,我听见了金属扣解开的声音。他居高临下地看了我一眼,便贴近了我,不给我任何挣扎的机会,就像在报复般。可这种痛,也在承受范围之内,由着浴室内灯光敞亮,他的每一个动作我都能尽收眼底,要多羞耻就有多羞耻。我脸颊一阵燥热,深吸了一口气,就在我准备抬脚把他踢开的时候,他缓缓地松下了口中的力道,命令道:“别动。”
周奕琛现在是意识不清,但我却是清醒的,我不停地扭动着身子,试图从他怀里钻出来,因为他环得太紧,我连呼吸都跟着有些不顺畅。
隐约间,我感觉他的某处慢慢发生了变化,我心一沉,一味地用手臂抵着他,不让他再靠近。
然而,我们力气悬殊太大,他该干嘛依旧干嘛,丝毫不受我的影响。
半响,他沉声威胁。
“苏南,我让你别动,否则我也不能保证我还会做什么。”
这种话,出自周奕琛之口,我听着是那么想笑,我极为不屑地冷哼了一声,说。
“你该做的都做过了,无非就是再让你睡一次。不过我先说好,我身上没带药,我现在也不在安全期,周奕琛,如果你能保证不再让我怀孕,我们就做,做到你满意为止。”
其实我这话不过就是为了膈应他罢了,我哪还能怀上孩子?
闻言周奕琛停下了手中所有的动作,他抬起头,眼底换回了往日的薄凉。
只是在他的眸中,我清晰地看见了自己的脸,特别狼狈。
我们对视了许久,他冷冷地哼了一声。兴许是在水中的关系,全程我都觉得很疼,特别疼,甚至比第一次还要疼一些,我咬紧了下唇,逼迫自己不发出任何声音,眼珠子都不带动地盯着周奕琛。
他同样望着我,脸上的表情始终很淡,若不是他动作幅度太大,我险些就以为我们只是坐在一起,普普通通地泡了个澡而已。
以前我们亲密接触的时候,周奕琛也很是如此,可后来他也温柔了不少,这次,他让我深深地明白了,他就是那个他,一直未曾变过。快结束的时候,我感受到了他脸色轻微的变化,条件反射般就掐紧了他的手臂,滚了滚喉咙,我轻晃着脑袋,哀求道。
“别……”
我真的不想这样,我很怕,是那种从未有过的恐慌,他这样,会让我想起死去的那个孩子,他就是这么来到这个世上的。
特么的,就是因为周奕琛的私欲,他就得受那么大的折磨,连同我亦是。
周奕琛当然能读懂我眼底的抗拒,他眉梢一挑,眸光晦暗如深,笑得极为涔人。
他猛地收紧了手中的力道,用胳膊死死地桎梏着我,我的心就像被人捂住了一般,又闷又疼。
他做任何停留,抽身就离开了我,走前,还把门甩得很响。
也许是我的错觉,在他转身之际,他的嘴角扬起了一抹很浅的弧度,比起笑,更像是无奈与隐忍。
我瘫软在浴缸中,好半天才缓过神,打开花洒,我洗了一边又一边,那滋味,简直恨不得搓下一层皮。
*
第二天清晨,我伴随着一身酸疼醒来,推开房间的门,就发现昨晚被自己翻得乱七八糟的行李箱被收拾得整整齐齐摆在了玄关处,周奕琛坐在套间小客厅的沙发上,单手握着茶杯,在打电话。
他脸色看上去并不是那么好,一副别人欠了他几百万的样子。
也不知道那头的人说了什么,周奕琛眸子一凝,冷笑着说。
“呵,威胁我?你还没这种能耐,至于你说的,你认为我会答应吗?”
我默不作声地坐到了他对面,他侧着脑袋望着窗外,但我敢肯定,以他的洞察力,定然察觉到了我的存在。
他打了很久,之后也不怎么开口,就算说话,也只会回几个简单的音节。
挂断电话,他瞥向我,眉头稍稍一蹙,霍然起身,只说了三个字。
“回h市。”
我坐着没动,周奕琛手臂一抬,揪着我的衣领就把我提了起来,随即一手拽着我,一手拖着我的行李箱往外走。
昨晚我看在他喝了酒的份上,不与他计较,可现在,我肚子里的火噌地一下全数冒了出来。
就是刚才,我照镜子的时候,特意看了一下自己的腰,青了一大片,不仅仅是腰,胳膊上、腿上,均有淤青。脖间密密麻麻全是暧昧过后的痕迹,特别刺眼。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被人爆打了一顿。
我掰开他的手指,说。
“周奕琛,我说过,我只是来出差,h市我会回!”
周奕琛就这么冷冷地看着我,并未说什么,但是他的手臂再次圈住了我的颈,半拖半抱地继续往前走。可能是昨晚周奕琛用力过猛的关系,别说撒腿跑了,我现在就是跟着他的步伐,都觉双腿发软,就像踩在棉花上一样。
一路上我把能骂的话都骂出了口,但依然觉得不痛快,我真后悔我以前太乖,连脏话不会几句,反反复复就那么几个词。说是骂人,也挺像自言自语的,因为我把声音压得很低。好歹这也算周奕琛的地盘,若是被人听去,他觉得丢脸了,到最后吃亏的还是我。
走到酒店正门口,他淡淡地看了我一眼,收回手臂,把我的行李箱往地上一甩,整了整衣领。
“苏南,你以为我多想管你?是苏叙让你回去的。”
话落我不禁低笑出声。
“你以为我会信?周奕琛,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三岁小孩,特别好骗,你随随便便的一句话,我就……”
我还没说完,周奕琛十分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抬手虚指了一下不远处,我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见了苏叙。
他和杨语并肩而立,见我看向了他,他便朝我招了招手,示意我过去。
我没动,蹙眉望着他。
数秒后,苏叙主动挪开了步子。
他先是捡起了我的行李箱,而后极其自然地抬手揉着我的头发,笑说。
“南南,这边也没什么事了,我昨晚想了一下,你还是留在公司比较好。毕竟你也没来多久,很多事情,要边跟别人学着。”
我整个人都愣住了,背脊也跟着冒上一阵寒意。不仅仅是因为他突然转变的话锋,更是因为他方才的举动。
其实仔细一想,苏叙好像从来没对我如此亲昵。
就是稍微和我接触那么一下,他也会很快收回手,可他就这么揉我的头发揉了很久,我感觉我梳得整齐的马尾都被他揉乱了。
再看杨语,她同样笑着望着我。深冬,她仅穿了件较单薄的外套,里面是件毛衣,脖子上没系围巾,隐隐约约,我还能看到一些吻痕。寒风吹拂着她的头发,发梢就轻扫在那些痕迹上,我想不注意到,都很难。
我依旧站在原地,苏叙哄了我几句,大约就是说辛苦了,来回这样也很折腾,是他没有考虑周全云云。我一句话都没接,抿着唇,插在口袋中的手不自觉地握成了拳。
我也不愿意想太多,可苏叙一系列的举动都太怪异,而且他和我说话的时候,目光总是不自觉地会瞥向周奕琛。我总觉得他有事瞒着我,而且这件事,有关于我。
最后还是周奕琛硬扯着我上了车,我们三个一起来的,可现在,车里除了司机就只有我一个人!
看着后视镜中他们渐渐消失的背影,我不禁在心底一阵咒骂。
还没二十四个小时,我莫名其妙地往返了两个城市之间,由着出发的早,中途路过服务区,司机也没停过,我下午就回了老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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