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偏不倚地撞上去?而且好巧不巧的,只有她一个人死了?”
苏欢颜说得很隐晦,似乎再逃避什么。
“车祸是有人刻意安排的?”
这话几乎是脱口而出,就算我不是那么相信阴谋论。接下来,不管我怎么问,她均不回答,她收回了手,顺势拍了拍我的肩头,暗自深吸了一口气,整理好情绪才说。
“我还有工作,先走了。”
她错开我的那一霎,我伸手便掐紧了她的手腕,身子一斜,挡在了出口,咬着牙一字一顿道。
“苏欢颜,你这样,我会以为你是在挑拨离间,没有证据的事儿,我不会信——”
“再者我听见过你和大伯的争吵,你当时明明说,害死我母亲的是周奕琛!”
就算再难以控制胸口的起伏,但理智尚存,就是一点点,我也要挖开问明白了!我不允许这种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儿,唯独瞒着我一个人。
可她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把我堵了回去。
“我不这样说,大哥能放过你?能放过我?他知道了,我们还能好好的?他野心那么大!你还能活到现在!弄死一个小女孩,于他而言,再简单不过!”
她现在的神情,仿佛就在嘲笑我的天真。
滚了滚喉咙,我尽量压低声音,再次问道。
“那你说明白,这人到底是谁!”
我们对峙了半响,她满脸痛楚,似乎很难说出那个名字,连肩头都不自觉地在颤抖,可下一秒,她却轻笑了一声,挑眉反问。
“你觉得还会有谁?能有谁?”
这话她始终是笑着说的,可这抹笑极为无奈,就像是刻意挤出来的。
我身子一滞,脑海中莫名就蹦出了一个名字,可很快地,我就否认了,我不断地摇头,喃喃自语道。
“不可能是他,怎么可能,不会的……他们一直都很好,我看得出来,那不是装的……”
我宁愿相信是我的过错,我宁愿相信只是一场单纯的意外。
可苏欢颜接下来的话,让我整个人都跌入了万丈深渊。
“好,是很好,确实好到让我觉得这世界上再也找不出那么疼老婆的人了。可是苏南,生命面前,谁有能坦荡荡的说,自己不怕死?你不知道吧?他身体一直不好,肾衰竭已经是晚期了,再找不到肾源,他马上就能死。可这世界上恰好匹配的有多少?你母亲就是,她还真就那么惨,必须做出牺牲。”
我不懂一个人能残忍到什么程度,但经历过上回绑架的事儿,我多少明白就算捐出去一颗肾,只要养好身子,不做太劳累的体力活,也能和正常人差不多。
“如果是为了肾,没必要搭上我母亲的命……而且她肯定愿意救他的……”
“但若她原本就只剩一颗了呢?”
苏欢颜大力地推开了我,大抵是我太用力,情绪太激动,没控制好力道,她白皙的手腕上满是我指甲留下的痕迹,她揉了揉手腕,再次将手握在了门把上。
“我不信!”
兴许是我在做最后一丝挣扎吧,这话我几乎是低吼出来,我都觉得自己十分可笑,拼命地掩饰自己,骗自己,也试图骗过别人。
“信不信随你,做过手术,纵使掩饰得再好,也会留疤,你有的是机会自己去证实。”
甩下这句话,她就推开了安全通道的门,她走得很快,转身之际,眼角好像滑出了一滴泪,但太快了,我看得也不是那么真切。
我强忍着胸口传来的疼痛,在原地愣了一会儿,便追了出去。
苏欢颜此刻已经进了电梯,电梯门关上的那一瞬间,我生生地用手掰开了。她在里面也不断地按关闭按钮,那表情,真的就不想再和我说一句话了。感觉是我逼了她,我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儿,让她痛苦了。
最终,她还是松开了手。
电梯停在这一层,短暂的沉默后,我向前了一小步。
“他是你亲哥哥,你能出卖他,告诉我这些,也是因为你曾经的那个挚爱吗?”
苏欢颜眸光微闪,双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我深吸了一口气,十分艰难地从齿缝中迸出了几个音节。
“是周奕琛吗?是吗?”
话落,苏欢颜的脸色一变又变,她恶狠狠地就将我推出了电梯,十分克制地回道。
“苏南,差不多就行了,别逼我,也别再问我,我对你仁至义尽。”
大概是怕我再纠缠,苏欢颜索性不乘电梯了,转身从安全通道走了。我试图拦住她,可双手压根不听自己的使唤,就静静地垂在身子两侧。
直到苏欢颜的背影消失,我都没移开自己的视线。
我也忘了自己在原地傻愣了多久,大脑完全处于死机的状态,还是扫地的阿姨路过问我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才恍恍惚惚地被扯回了现实。
回过神的那一刻,我几乎是下意识地给周奕琛打了通电话,我也觉得很奇怪,我为什么要打给他?
他还是那样,我拨了数通之后,他才不紧不慢地接起来。
我本想先开口,可喉咙就跟堵了坨棉花糖似的,浑身亦是发冷。
我暗暗地掐了自己一把,但脑袋始终是混沌的,好多好多想说的,愣是问不出来了。
电话那头也没声音,在我以为周奕琛早就掐断电话的时候,他冷不丁地就问了一句。
“苏南,你在哭?”
“没有!”
我回答得太快,就连自己都觉得心虚,聪明如周奕琛,他怎么可能没发现?可他还就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短暂的沉默后,他沉声问。
“有事?”
此刻我特别想向他证实,苏欢颜以前是不是喜欢过你?但莫名的我问不出口,总觉得这话有点不对味。
大抵是我许久不出声,他又调笑着道。
“昨晚我跟你说的话,想通了?”
“抱歉,打错号码了。”
我急急地掐断了电话,又塞回了口袋中,周奕琛当然不会再打过来。
*
一整天,我坐在办公室里,偶尔有人进来找我签字,我就是心里多难忍、多痛苦,还是得强颜欢笑,这滋味简直难以言语。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整个部门的人走光后,我才敢咬着袖子哭,但也不敢哭得太大声。憋屈到了极点,而且这种情绪,不论我怎么控制,都无法收敛。
期间我给父亲,不,我感觉我心底已经无法这样称呼他了。
我给苏贤明发了条简讯,问他有没有吃饭,身体好些了吗。天知道我问出这些话时心情有多复杂。
苏贤明很快就回复了我,虽然只有短短的两个字。
——勿念。
但足以让我泣不成声。
我不懂,为什么表面光鲜,甚至整个h市的人都羡慕的苏家掌上明珠,其实就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就像是所有幸福都是演给别人看的,是假的,是根本不存在的。
其实只谈感情,我对苏贤明的那种依赖远大于我母亲,毕竟我母亲去世的早,这些年,他几乎填补了我所有的感情空缺,他给我的爱太多,难以言表,对我几乎是宠到了极点,除了摘天上的星星,我要求的,他从来都会满足我。
可偏偏这样的一个人,双手沾满了鲜血,而且这血,还是我亲生母亲的,你说这该有多讽刺?
我甚至觉得,他之所以对我那么好,只是为了弥补,让自己更心安理得一些。
天色渐黑,我依旧难以平复自己的心情,我的手机不停地在震动,客我压根没有多余的心思去看是谁找我。
半响,我办公室的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了,几乎是一瞬间,我迅速地擦掉了眼角的泪迹,吸了吸鼻子,将脑袋侧向了一边,暗暗地咬了咬牙,尽量用十分平缓的语气道。
“下班很久了,有事儿明天再找我。”
话音落下,整个办公室一片死寂,在我以为那人已经离开的时候,一道低沉的男声就落入了我的耳中。
“南南,你怎么了?”
这声音里充斥着难掩的关心与心疼,我遁声望去,看见了梁毓言。
他头发有些乱,发丝就随意地搭在额间,定定地望着我。
我抿了抿唇,极为勉强地扯了扯嘴角,刚想说没事儿,他快步就靠近了我,抬手揉了揉我头发,温声道,“没事了,我在。”
我一愣,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嗓子眼里,他的手掌十分温暖,动作也格外温柔,饶有一种怕太用力弄疼我的感觉,指腹触上我眼角的那一瞬间,我再也无法坚强地告诉他,我没事,我真的没事。
下一秒,他俯身将我扯进了怀抱,像哄孩子一样哄我,搂着我,还晃了晃我的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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