拎小鸡一样把我拎了起来,声音又沉了几个度,脸色亦是煞白。
“别总认为自己最痛苦!”
我心一点点地沉到了谷底,等他松开我,我站稳后,条件反射般就甩了他一巴掌,‘啪’地一声,在空旷安静的大厅还传来一些回音。
我下足了力道,手掌麻得厉害,我把心中所有的愤怒全数发泄了出来。
他有无数次机会跟我说,可偏偏选在这种时候,选在我亲眼看着苏贤明去世。我曾也算对他掏心掏肺,他这样对我,真的就没有一丝丝愧疚感?做人不能这样。
“周奕琛,我恨你——”
这话发自肺腑,就如许桃所说,我和他这辈子都别想好过了!
什么叫别以为自己最痛苦?他也难过?我真不信。
看着我这幅模样,他心里肯定很开心。
我望着他的脸色一变又变,也听见了他紧握的拳发出咯咯作响的声音,我以为他会还手,这拳下去,定然很疼,我抬高了下巴,心想,他一定很气,他这么金贵的一个人,怎么会允许别人碰他一分一毫?向来只有他折磨别人的份。
等待的过程中,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是苏绍堂,他看见我和周奕琛相对而立,先是一愣,而后急急地冲向了我们。不仅仅是他,他还带着一群记者一起冲了进来,无数闪光灯打在我脸上,一瞬间,周遭变得十分嘈杂,无数声音在我耳旁响起。
那些尖酸刻薄的提问,我真的不想给予任何回复,多一个字,我都不想说。
说苏绍堂不是刻意而为,我都不信。他又想干什么?故意让我和周奕琛同框?再说点什么惹人误会的话?哈,他还真是执着,周奕琛这颗大树,他也算是抱得紧紧的,始终不愿意松开。
“周总,不好意思,我二弟走的太突然,她要是说了什么过激的话,也不是真心的。你别和她计较,我知道你一直关心她,可感情的事情,也勉强不来,南南已经和令弟有了婚约,周总,你还是……”
他絮絮叨叨说了许多,我心里就是一阵冷笑。更让我觉得诧异的是,周奕琛没有开口反驳半句,就像默认一样,只看着我,我甚至能在他的眼眸中清晰地看见自己的脸。
我仍保持着一个姿势,莫名地,双腿就开始发软。我想,一个人的承受能力是有限度的,我也不例外。
在我倒下的前一秒,周奕琛极快速地抱住了我,他抱得很紧,脑袋埋在我的劲间,毫无征兆地,他低声说。
“对不起——”
我大抵是听错了吧,这三个字,他这辈子都不可能会说,我特别想看清他此刻的表情,可我没有这个机会,眼前渐渐发黑,再发生了什么,我也没任何感觉了。
*
再醒来,我已经躺在了医院,苏绍堂沉着脸站在我的病床边,看我睁眼,第一句话就是。
“南南,你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不用照镜子,我都知道自己的脸色有多苍白,可苏绍堂就是看不见,好歹他装那么一下,第一句话也该是问我还有哪里不舒服,渴不渴,要不要喝水之类的。
但均没有,他的野心就这么赤裸裸地暴露在了我面前。
我连失望都没有了。
我喉咙一紧,想说话,一时间却想不到任何敷衍苏绍堂的理由。我现在已经够乱的了,真的没有任何余地与他周旋。
苏贤明尸骨未寒,也就只有苏绍堂,还能继续咄咄相逼,不放过任何利用我的机会。
默了默,我说。
“大伯,我只想休息,有话等我出院再说吧。”
我想动动身子,可使不出一点力气。
苏绍堂当然不会轻易地放过我,兴许是以为我有什么苦衷,不敢说实话,又或许他认为我有意瞒着他。他低叹了口气,脸上倒还真挤出几分关心我的模样,拉了张椅子坐了下来,声音也软了些,十分克制地压抑住自己眼底的情绪,劝道。
“孩子是周总的吧?大伯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你们的对话,我也听到了一些。南南,我不清楚是谁在背后挑拨你和苏家的关系,可这件事,的确和周总无关。二弟对你怎样,先不提你,我都看得出他有多用心。你怎么就能怀疑自己不是亲生的?你就是苏家的孩子,二弟唯一的女儿苏南。”
“南南,这事你这么做,好在二弟不知晓,否则他该多伤心,你说是吗?”
我冷眼看着苏绍堂一张一合的嘴,要是我手里有针,真恨不得缝上他这张虚伪至极的嘴巴。
我也不管他有没有说话,直接闭上了双眼,眼不见心不烦。
我就是再难受,特么的日子还能不过了?他们一个个,都不愿意放过我,要是人死了真会下地狱,我一定也拉着他们一起。
我那么明显地不想搭理他,可他还是装作看不懂的样子。
“南南,这里也没有别人,你就和大伯说实话吧。大伯肯定是向着你的,我也曾答应过二弟,会好好照顾你。就算二弟不在了,不影响我们仍是一家人。你伯母,你哥哥,还有你小姑,我们都会保护你。你别有任何顾虑,就算这孩子是周总的,我们也不会多说半个字,到这个月份了,你肯定也是希望生下来的……”
听听这语气,真是让人觉得十分可笑。若不是亲身经历,我还真无法相信,一个人能恶心到这种令人发指的程度。
我无声地冷笑着,偏偏不给他一个想要的答复。
“南南,你……”
“真是让苏董失望了,南南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
一记冰冷的男声打断了苏绍堂,我缓缓睁开眼,看见缓步向我们靠近的梁毓言,他脸色极沉,眉宇间亦是一片疲惫,领带系得歪歪扭扭的。
苏绍堂怔了怔,笑道。
“周二少竟爱开玩笑。”
“是不是玩笑,等孩子生下来不就知道了?苏董,我没记错的话,贵公子还在住院吧,来都来了,上一趟楼,几步路的事,也不麻烦。好歹您是做父亲的,医院那么多记者,面子上得做足。”
梁毓言语气平淡,可字里行间全是冷嘲热讽。
苏绍堂嘴角隐隐一抽,先是不可置信地望了我一眼,确定我不会再说任何,他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病房,走前,依旧是那句。
“南南,我等你好了再谈。”
亲眼看见病房的门关上,我才算稍稍地松了一口气,“谢谢你替我解围。”
“不用对我说这两个字,养好自己的身子,就算是报答我了。”
梁毓言声音听不出一丝喜怒,静静地望了我片刻,他的电话就十分突兀地响起来了,他仅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又放回了口袋中。
数秒后,他垂着眸说。
“我去接个电话,你再睡会儿。”
我点了点头,他才迈出步子,转身的一瞬,他的表情凝重了许多。
他离开没有一分钟,我的手机也响了,我十分吃力地撑着身子坐起来,摸索了半天,等找到手机,电话也挂了。
是我先前请的私家侦探,他一直在替我调查严煜的事,但好些日子了,这是第一次与我联系。
我看了眼紧闭的房门,才回拨了过去。
“苏小姐,正如你所说,严煜的确和你哥哥是情侣,在你哥的学校基本是人尽皆知的事,回国前,他是你哥学校的助教。至于身份,还算清白,没有任何案底。”
“他消失的这段时间,也没离开过h市,平时甚少出门走动,我跟着他的这段时间,他也只出过一次门,买了很多食材,大多是易储放的速食。”
“哦,对了,我查到了他最近联系频繁的号码,除了你哥,还有一个人。”
“是谁?”
私家侦探报给了我一串号码,我觉得十分熟悉,顿了顿,我说。
“你等等。”
我没掐断电话,退出通话界面,开始翻自己的通讯录,把我觉得有可能的人全对了一遍,最后,我只能忍着胸口传来的痛楚,点开了那些我从未设想、怀疑过的人的号码。
最终的结果,让我背脊不禁传来了一阵恶寒,手心也冒出了一片冷汗。
好久,我滚了滚喉咙,艰难地从齿缝中迸出几个音节,“这人你也一起查,我现在不方便接电话,等我再联系你。”
匆匆挂了电话,我大脑完全处于死机的状态,我也想安慰自己,可能是巧合,可能他们是朋友,压根没有我想得那么复杂。
可无论我怎么给自己洗脑,都无法说服自己。
独自坐在空荡荡的病房中,我莫名地就笑出了声,笑了好久,门再次被人推开。我瞬时止住了声音,安安静静地看着门的方向。
看着进来的人,我屏住了呼吸,全身肌肉都僵硬着。
为什么?为什么梁毓言会和严煜有联系?
我就是那么想问,但话说出口,却是话锋一转。
“梁毓言,我想喝水——”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