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极瘦却身量颇高的人从门后出来。
只见他头戴一顶巨大斗笠,身上披着长及脚踝的棕黑色蓑衣,走到屋檐边,抬手取下白色的笼灯,提在手上,轻飘飘地向湖边走去。
几人眼露疑惑,都瞧出些不对劲来。伯弈却是一脸静色,只示意几人跟去。
包子在后边走边嘀咕:师公礼数周全,那人却是闷嘴葫芦不理不睬,好没礼貌。
雪夜的月色十分惨淡,那人不知从哪里拉出一支用十多根木杆拼成的船筏,筏头处立了一根大杆,摇船的双桨却也颇为怪异地设在阀头处。
那人将笼灯挂到杆上,用不带任何感情的空洞的声音说道:“客官,上船吧。”
无忧拉拉伯弈,欲开口说什么,伯弈摇了摇头,掠开袍摆稳稳地踏了上去。
无忧和包子面面相觑,狗儿则紧紧地牵着无忧的手,几人紧跟而上。
不大的一支船筏,待几人上去后便显得有些拥挤。
伯弈靠着引渡者坐下,无忧拉着狗儿与伯弈隔了一人的距离,矮小浑圆的包子耍帅,若翩翩佳公子般挺着个腰板,背负着双手稳稳地立在船筏的中央。
引渡者笼罩在白色笼灯的光照下,只见他微微侧头,宽大的斗笠掩住了脸的轮廓,冷酷的声音使人如堕冰窖:“客官,前路艰险,小心坐好。”
话落筏起,船在浮冰间穿行起来,湖水流动,碎冰分散,船身晃荡得厉害,包子弓步扎马,稳住身子,继续耍帅。
行了一会儿,一阵寒风忽来,摇摆的笼灯昏黄的火光一下熄灭了,天地间只剩下了月的惨白。
引渡者缓缓转过头来,只见他身子未动一张脸却陡然转了方向,扭到了身后,正对了几人,这完全不是一个凡人能做出来的动作。
伯弈几人因心中早有所疑所料,并未显露惊色,只那狗儿却被眼前情形唬住,裹紧裘衣将头深埋起来,身子在温暖的皮毛中抖动不停。
无忧赶紧握住狗儿的手,低声道:“不用害怕,有我们在。”
伯弈凝注引渡者,二人冷冷想看,伯奕忽然传音无忧几人道:“待会无论听到他说什么,都别应别答。”
四周环绕的大块浮冰发出丝丝碎裂的声响,湖面上水光盈动,水中似有什么东西在向他们游来。
引渡者脸上勾起一抹鬼魅笑容:“客官,前路凶险,后路已断,不如另择路走?”
见伯弈不语,引渡者空洞的双瞳散发出幽幽的绿光。
包子见前面并无浮冰挡路,哪有什么凶险,正想接话质疑他一番,无忧一见赶紧扑上去捂住了他的嘴巴。
包子方才想起伯弈嘱咐的话儿,将到口的说辞咽了回去。
引渡者见众人皆不开口,视线掠过,幽绿的眸子华光淡淡,他突然换了一种声音,竟是爽朗的女子之声:“狗儿,你可想跟娘走?”
一夜担惊受怕的狗儿,乍然听到死去娘的声音,哪里还忍得住,喃喃回道:“娘,狗儿想。”
无比清晰的回应,引渡者眸中生出一抹狡黠的得色。
船上的白色灯笼突然从木杆上飞了出来,悬停在半空,纤细的灯芯变做碗口大小,灯火骤亮,晕出了一圈圈的绿色光晕,光晕撒开,湖面水波激荡,渐渐起了一个巨大的漩涡。
单薄的木筏很快便被吸到了漩涡的边缘。木筏倾斜,身子再吃不住力,包子赶紧回身抱住狗儿,让狗儿不至掉落湖里。
无忧则跳将起来,急急引出了霜寒剑,笔直向引渡者刺去,谁想一道白色华光却在前挡住了霜寒的去路。无忧不解问道:“师父何意?”
伯弈并未回答,站起身子,向引渡者走去,白色流苏在莹白的大袍上摇曳生华。
伯弈紧盯引渡者,开口道:“先有幽冥使者相助,又有渡冥使者前来,冥界左右护法纷纷现身,小仙实在感激不尽。”
引渡者一听,嘴角泛起生硬笑容,皮动肉不动,竟比哭还难看:“月执子教出的徒弟果然有些眼光。”
正如伯弈所想,引渡者便是冥界的右护法渡冥使者,伯弈边说,边以术法减缓木筏的流速:“尊使谬赞,他日有缘小仙必去冥界探访,只是当下因身负有责,必得往金凤国一去,只能辜负尊使好意。”
水面的漩涡越流越急,渡冥使者冷冷道:“你可考虑好了,今日若不借道冥界,来的人你恐难以对付,我劝你还是避一避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