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老管家回府后的阐述,豫南侯萧眴顿时有些沮丧起来,往昔临淮王元彧在梁时,宫中就传闻元彧与溯游举止亲密,宫中夜宴,元彧也只带溯游一人,甚至不惜得罪当朝公主也维护溯游周全。可是不知为何,元彧待溯游如此,归魏时竟然狠心将溯游抛弃,这一点他着实想不通。也正是因为元彧薄情,这才给他了一丝生机,现在看来全然只是泡影。
“下去吧”萧眴挥了挥手,管家缓缓退下,整个庭院中瞬间安静起来,萧眴独自一人坐在长廊中回顾儿时与溯游的点滴...
“姑娘所叫何名”
“液庭罪女溯游”
梁天监九年七月,萧眴陪同皇太子箫统御花园玩耍,无意间闯进罪奴司液庭,萧眴溺水为溯游所救,距离现在整整过去二十一年,当日溯游所救他之场景历历在目,可是现在看来,也只有他一人深记。
“侯爷醉了,送侯爷去卧房休息去吧!吩咐厨房做点醒酒的茶羹来”老管家见萧眴独自一人暗伤喝闷酒,将自己灌得酩酊大醉,这心中顿时百感交集。
他无奈的叫来几个侍从将萧眴扶回卧室,然后便朝着厨房而去...
自从溯游接到皇帝下召的告令后,对于这桩婚事,她想反抗,但着实无能为力。知道此次征梁的主帅是元彧时,心中竟有一丝丝的窃喜。忽然间,从窗户处丢进去一张纸团,溯游打开一看上面写着:“湖心小聚”
“公,公子”见到是元彧的字迹后,溯游知道,这大概是此生最后一次见面了,一想到这里,心中的窃喜瞬间大于失望。
她急切的推开门朝着客栈外跑去,守门的丫鬟见到溯游打算出去,“姑娘,你不能出去啊”
“让开,我看你们谁敢拦我”溯游恶狠狠的瞪了丫鬟一眼,两个小丫鬟见状,只好呆呆的站在原地,原本两个小丫鬟还想着伸手拦住她,谁知被溯游挣开了。
溯游一路快马扬鞭,约莫半柱香后,在一处静逸的小河边,元彧孤身一人在河畔旁等待着。望着这个清瘦的背影,溯游一时间眼泪再也无法控制。她极力的克制自己的表情,生怕在她面前露出一点点的难过之态。
她一步一步的向着元彧走去,仿佛每走一步,就能多呼吸一片与他接近的氧气。短短数月未见,她记忆中的少年郎瘦了,等她一步步的靠近时,元彧缓缓地转过身,溯游望着她,这下,眼中的泪水再也克制不住的奔流而下...
虽然分开的时间里,每个日日夜夜她都能梦见元彧,场景大致与现在这般相同,他穿着淡青色长衫,执着一把油纸伞,就那般静静的站在那里,轻轻的呼喊着她的名字。
有多少次,在梦中她总是失望的醒来。彻夜的冷风吹着曾经有他气息的暖阁如冰霜一般刺骨,有多少个寂静的寒夜她是在蝈蝈的鸣叫声中醒来。然而这一次,竟然这般的真切,仿佛在梦中一般。溯游小心翼翼的呵护着,生怕这个美梦幻灭。
“游儿,好久不见”元彧依旧是那般的温柔,仿佛整个视线在她眼中从未移动过。
溯游痴痴的望着他,想要伸出双手去抚摸他冰润的脸颊,想来在北魏的那段日子里,元彧并不好过,人也消瘦了,或许是因为没有休息好的缘故,眼中的略显疲惫之态。溯游一步步的向元彧靠近,然后朝着元彧行万福礼“公子,你怎么来了”
“听闻你大婚,特来送你”说着,元彧缓缓地从袖中掏出一个小木盒来,犹豫了几下,然后将小木盒递给溯游。“还未来得及恭喜你,豫南侯夫人”溯游慢慢的将手从衣襟里伸出,打算去接元彧递给的东西,等到她手碰到木盒的那一刻,元彧一句“豫南侯夫人”瞬间让溯游心中一惊。她快速的伸手抽掉木盒,然后看向元彧说道:
“公子是来打趣奴婢的吗?我从来未想过当什么豫南侯夫人,我只想做公子的丫鬟罢了”说完,溯游将目光转向一旁,缓缓地走动两步说道:“还未祝贺公子高升,前程似锦”说道这里,元彧和溯游不约而同的流下眼泪。
元彧挥袖快速的擦拭掉眼泪后,然后转身看向溯游说道:“不打开看看吗?”
溯游望了望他,然后缓缓地拿起小木盒,这个小木盒看起来十分的精致,上面雕刻着她最爱的牡丹花样。她缓缓地打开盒子,一支精美的凤弈玉簪瞬间呈现在眼前。她双手一直扣着木盒,看不见是何表情。
“喜欢吗?”元彧问她
“喜欢”溯游淡淡的回了两个字,只见的斗大的泪珠快速的席卷而下。
“我帮你戴上好吗?”
溯游听完,缓缓地点了点头,元彧将身子朝着溯游略微的靠近了几步,然后从木盒中拿出发簪小心翼翼的替溯游簪上。
“真好看”元彧看了眼溯游,情不自禁的说道着。溯游见状,知道此行已了,尘缘已断,便不想在像现在这般。她将背影背对着元彧然后缓缓的说道:“公子,此后山川河流,再无复见之日,他日,遥遥无期。溯游再此,一贺公子福泰安康,二贺公子锦绣年长”说道此处,溯游再也不敢看向元彧一眼,生怕一个不忍,将全部努力化为泡影。
“这些,都是游儿心中所想吗?”元彧见溯游要走,一把抓住她的飘带问道。
“现在这些,还重要吗?”溯游缓缓地转身望着元彧,元彧见状,落寞的后退几步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也祝愿阿游一贺游儿觅得良人,二贺游儿身体安康,三贺游儿子孙,满堂”说道此处,元彧再也忍不住了,他一把冲了上去,紧紧地抱住溯游说道:“游儿,我不要这江山了,跟我走好吗?天下万民如何,自始至终,又与我何干。这个天下从不善待与我,我唯一感谢上苍,就是让他把你送到我的身边,现在,他又无情的将你从我身边带走”
整个山涧,能听见流水的婵娟声,能听见风吹动枯枝的沙沙声,能听见元彧与溯游彼此之间的心跳声,可唯独听不见心破碎的声音。
忽然间,溯游觉得自己脖劲处一热,是元彧滚烫的眼泪落在她的脖子上,仿佛像是滚烫的火球一样,将她的皮肤烫的炙热。元彧紧紧的搂着溯游的腰身说道:“不要走,放下一切我们两个私奔好不好,不要去管什么北魏,南梁,去找一处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我们从头开始还不好”
溯游抬了抬额头,两颊的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哗哗而下不止。不仅是她,还有元彧,她能感受到现在他整个人十分痛苦且又矛盾。溯游缓缓地的说着:“你真的能放下吗?或许你自己都不知道,现在所说,均无可能,你是大魏派来的征梁大帅,岂可临阵脱逃,至于豫南王,我虽不爱他,可我现在已是他妇,这一点,是你我无论如何都改不了的。阿彧,你一个那般重视礼教的人,又怎会接受他人之妇。”
“游儿,难道不能再给我们一次机会吗?”元彧涕泪具下的紧紧抱着溯游。
“公子,我们就此别过吧”溯游留着眼泪,一指一指的摆开元彧紧搂着自己十指。每掰开一个手指仿佛蚀骨専心一般,溯游缓缓地拧头望着元彧看去:“此后青山常在,绿水长流,你我死生不见”说罢,溯游边擦拭着眼泪边朝着马匹的方向奔去。天空中缓缓地下起朦胧的小雪,元彧望着溯游远去的背影在寒风中逐渐的清醒...
彼黍离离,
彼稷之苗.
行迈靡靡,
中心摇摇.
知我者谓我心忧,
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悠悠苍天!
此何人哉?
彼黍离离,
彼稷之穗.
行迈靡靡,
中心如醉.
知我者谓我心忧,
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悠悠苍天!
此何人哉?
彼黍离离,
彼稷之实.
行迈靡靡,
中心如噎.
知我者谓我心忧,
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悠悠苍天!
此何人哉?
“公子,公子”元鹏见溯游驾马离去,元彧仍旧一人在河边久站,上次急火攻心的炎症还未消除,现在这般,元鹏着实担心他的身体。元鹏缓缓地走到元彧身边,本想劝谏与他,见元彧一直站在雪地里,元鹏本想着劝他回营,可谁知,元彧竟然一口鲜血直涌而上,然后又晕却。
自从尔朱兆身体恢复后,就一直担心尔朱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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