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浑认真听着,终究还是不明白她的意思。
姜芃姬继续娓娓道来。
“你们恐怕不知,因为周遭郡县连年干旱,粮食短缺,不少百姓不得不落草为寇,隐藏在河间郡附近深山,近些日子匪寇打家劫舍越发频繁。此时若是传来民乱,人心定然惶惶不安。”
孟浑隐隐有些明白,问道,“小郎君是担心民心大乱,百姓惶恐,匪寇趁机作乱?”
她点点头,但又缓缓地摇头,“你只说对了一半,还有另一半最为重要的没有点到。”
孟浑不解,他只是个粗人,哪怕心思细,但要说脑子也比不上那些黑心的腹黑。
“民心若是乱了,你觉得他们会有什么反应?”
姜芃姬诱导着,直到孟浑面上露出恍然大悟之色,她才继续讲述。
“民以食为天,不管何时何地,温饱肚子才是百姓最优先考虑的。只是,如今春耕刚结束一月,估摸着等事情彻底传开,恐怕要等夏种,还远未到秋收。农家前一年的收成花了大半,若此时有人刻意散播流言蜚语,例如兵戈会蔓延至河间郡,你猜会如何?”
孟浑口舌干燥,好似喉咙间冒着一股火,他有些不确定地说,“若是这样,百姓一定会争相购买米粮,以免战事蔓延,届时食不果腹……而米商,自然也会趁势提升粮价猛赚一笔。”
他离开的孟郡时候,米粮的价格已经飙升到平日里的五六倍,这样价格,还供不应求。
可想而知,只知逐利的商人会如何利用此次机会,大发横财。
粮价有可能在有心人炒作之下,从原来的五六倍,飙升至十几倍,乃至几十倍!
“不止呢,你似乎忘了河间附近有多少落草为寇的匪徒……他们本来就没有粮食,依靠打家劫舍为生。兵灾祸起,他们又该如何过活?不可能从米商那边买,只能加倍掠夺百姓……”
孟浑听后,已经彻底怔在原地。
他也是贫穷出身,也尝过饥饿的滋味,甚至还见过有些人饿极了,挖草根树根吃。
若是连草根树根都挖不到,就去吃一些名为观音土的东西,导致腹大如斗,硬生生被撑死。
更惨烈的,还会偷人家孩子,若有人饿死了,尸体也会被人分食,而不是入土为安。
河间郡平日里看着繁华,但隐藏暗中的隐患也大。
孟浑几人追着孟悢来到河间,躲藏在深山密林,期间也曾碰到几伙匪徒活动的痕迹。
只是他不想打草惊蛇,也不想徒增损失,所以刻意避开了他们。
如今一想,他却有些不寒而栗之感。
因为人生地不熟,他们并不敢深入密林,只在一定范围活动或者狩猎。
可就那么一块儿地方,孟浑却发现不止一波匪寇的行踪,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看似平和的河间郡,如今已经被匪寇环绕!
平日里,那些亡命徒还会收敛一些,哪怕打家劫舍,也不敢做得太过分,闹出人命。
可要是沧州孟郡民乱传来,这些匪寇会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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