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 “阿娘也不过是些许认得几个字。”这是林熹常常挂在嘴边的话。
“这个诗好,好唱吗?”
“哎,这个人也是想不开,天底下好吃的好喝的好玩的那么多,混不下去又怎么样,我最瞧不得文臣死谏。”
知其然,会听会看知道那首诗好,已然是当下贵女中的才女了,会一两样乐器,精通舞艺乐理,这姑娘是闺秀中绝对的标杆了。
知其所以然,一条条枯燥的谏文争论的内容及它们对天下的影响,这是男人的工作。
世人给女子画了一个圈,针织纺织,养蚕缫丝,已然在家庭中居于不败之地,盛世了百十年,歌舞升平下涌动着的严重的整个社会倾覆的危机,整个社会的权力变更,谁在意?
反正那些之乎者也,也看不懂!
然而,萧宏很是留意。
看那些晦涩的邸报,经义占据她相当大的时间,她清楚的知道,不弄清楚这些,不说报仇,就是在未来那个动荡的藩镇之乱中生存都是问题。
二人贴身的丫鬟碧烟和琥珀也很融洽。
豆蔻少女爱俏,她们并不喜欢大厨房的大锅菜,二人收过林熹二人分出的菜到茶房分食。
刚吃了两口,碧烟停下筷子,“一年前一样的奴才,如今却要吃她的残羹剩饭,偏她比姑娘还讲究,不吃肉干,不吃红肉,不吃炙肉,比如青金、翡翠、茜云、玉楼、翠香、蔷薇、翠岫、花絮,绣春,连上你我,这十来个人,从小什么话不说,什么事儿不做,先是为她,绣春随慧娘去了东边,而后青金、翡翠、茜云、玉楼都嫁了人,你又做了这奴下奴。“
“姑娘救了都护,这是谁也抹不去的功绩。“琥珀却并不觉得失落,她从外边买入府里的,既然奴婢身份变无可变,她从来明白予她更重要的是攒钱,实际上,从她去伺候萧宏,她不用同夹在翠香和碧烟之间,因为只有自己一个一等丫鬟,每月反而能小小的发上一笔。
至于前程,比起未来姑爷妾室,她更愿意做大妇,她不愿意自己孩子低人一等。
“至于不吃肉,人人都有个癖好,也算不上讲究。“
“你个傻的,”碧烟翻了个白眼,每次同琥珀吐槽总不痛快,“出了这府里,你知道这天下好活?”
“我有姑娘!”萧宏大富,肖父是个读书人,很藏了几个方子,主母卖的葡萄酒,烧春,珍珠,茶,都入了份子,每月主母送来的分红,满满当当的一匣子金锭,一箱钱,萧宏不避她,为这内室一直是她自己打扫。
痛并快乐着。
平日萧宏会教她认几个字,同史窈娘学管她们陶然居的账,她的理想是寻个有才能的匠人,能做出新技术的那种,同萧宏一样出技术拿钱。
说着,她不由的摸了摸头上的盘龙,硕大的珍珠圆润光泽,是内院难得的体面。
“哎”,当时也一同见的舞女,她怎么就没发现舞姬的异常呢?碧烟感叹着。
正说着,只见茶房中金玲响,碧烟笑着抢了出去,同林熹和萧宏二人笑着说,“今儿这笋汤新鲜,倒是宏姑娘会吃。”
“可不,这可是今年年礼里面的素菜快被你吃净了,”林熹也是笑,指着萧宏,“也不知道你那里来的这些怪癖,牛也不吃,羊也不爱,就吃了鸡也是吐,倒似个出了家的老道,提前封起斋来,吃光了这些,这冬日鱼又少,你怎么了局。”
“餐风饮露,,萝卜白菜,天底下那么多人不都是这样过来的,这只是干娘垂爱!”
说着,萧宏同林熹一起换了胡服,从内室携了琵琶去轩中等候教习的到来。
听着林熹叮叮当当的弹奏,萧宏又想到一件事,嘱咐琥珀,“今儿商队进城,我托阿什那泽带的青金石你领两锭金去换来,记得前后登记入账。”
“是,”琥珀笑着应了,对于每月开佛窟的庞大开支,同黄金一样贵的颜料青金石,她每半年买一次,已经习惯了,她退出来,嘱咐小丫鬟秋娘备茶收食盒,自己骑马北行,到了陶然居,一公里的路,骑马不过眨眼的功夫。
“姑娘这时候过来?”守门的林婆正在清理门上污渍,见了琥珀垂手笑,拉住马去栓。
“您忙。”琥珀点点头,往院中去,史窈娘总理院中事情,因今天冬至,她正在分发府里添置的过冬衣物。
“你来的巧,”窈娘同琥珀招招手,将两套襦裙并一件呢子斗篷,一件青色大毛斗篷给她。
琥珀签字画押,擦去中指印泥,说,“衣服又多了一成。”
有了新衣,旧衣可在旬日休息时送回家,家人也好过冬。
“姑娘添了一成,”窈娘同琥珀挤挤眼,“隔壁添了首饰,这早晚回来可有事?”
“姑娘劳您出去一趟,还有多少,我一会儿替你?”
“不用,你收拾好我也就好了,”说着话,史窈娘拿起衣服分做几堆,有伶俐的便依样把脂粉头油分开。
琥珀也不管,将自己衣服放熏笼上,打开萧宏书房斗柜,螺钿小柜子上一格是满满一抽屉钱,取了一贯,又开下一格拿了两锭官制二十两的黄金,拿了一个绣有陶字的荷包装了,在小本子上记了,锁好柜子出来对窈娘嘱咐了,史窈娘领命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