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在私下很是随和,拜见已毕,便只留了三四个小太监答应着,他看着林熹的狼狈样,满眼含笑,同慧妃说,“你父端正斯文,谁知养的女儿私下又是这一个样子,可见他也是照的见别人照的见别人照不见自家,朕看他下回还说嘴。”
“回禀陛下,我大宣自立国兼容并包,在边地,有战争时女子同样煮食送枪,即在马球场,便是两军对决,守我大宣自然该寸土不让,便是仪表风度俱失又有何妨?”
“放肆!”
“无妨,依你所言,女子不该贞静守拙,相夫教子?”
“西汉时,王政君仪教典范而王莽篡政,战国时芈太后运筹帷幄方有强秦之盛,女子当学文德皇后,以德养身,相夫教子,但臣女听闻先母讲文德皇后也善骑射——”
“越说越放肆!你是谁,敢以文德皇后自比,巧言令色,可堪为女子典范?”慧妃闻言大怒,不由申斥。
林熹同萧宏连忙跪地谢罪。
“慧妃娘娘消气!”在林熹同萧宏瞠目结舌中,只见皇帝为慧妃端起茶,慧妃噗嗤一笑,火气全消,完全出乎她们意料之外。
“女子性本柔弱,却不可一味的柔,当像慧妃这样刚柔并济才可稳内安外,春喜,大宴已近,你领她二人去寻淑妃,换身衣裳,小孩儿家家,怪可怜的,就说慧妃的旨,赏她们两套衣裳。”
林熹二人告辞而出,红衣太监春来领着二人往大殿而去。
她二人已走,慧妃却是满脸狐疑,“四郎几时这样平易近人了?”
“不过两个孩子,你又想到哪里去了,”皇帝斜在胡床上,便有两个宫女拿美人捶来为他捶腿,慧妃检阅了晚宴名单,令掌事画押,核对了流程,走过屏风来说,“心中有佛眼中有佛,我只是见你对两个丫头比对宜昌还和气,若是宜昌同你争执,早被申斥了。”
“申斥也是应该的,宜昌被你惯的,若我再和缓些,她的骄纵还能容于世人吗?这林家丫头,人长得好,胆识也好,为父敢驳君上的话,若宜昌在外也能这样护我,便是封她为郡王又如何?”
“你是圣人,是君是天,纵然宜昌有这心,同谁争去?这也算不上什么!”
“你说什么便是什么,”皇帝双手支于脑后,闭目小歇,今天虽然休假,但大略要政仍需要他过目,忙至正午才得空。
“依我说,六郎真需要这样的王妃中和下性子。”
慧妃令宫人退下,自己为皇帝按压头部,“你如今都快知天命的人了,也合该注意养护身体,不是很重要的交给薛相也就罢了,田舍郎上了年还有几年清闲日子呢。”
“一人瘦而天下肥嘛,这朝政上的事儿就是一沾手就离不了,我从太宗手上接过来便是一个盛世,我即走,也便要还这天下一个盛世。”
“如今还有谁敢说这天下不是盛世?”慧妃佯怒诘问,皇帝拢住她将她拢在怀里,“你不知道我朝高祖时玄武门,太宗朝九龙夺嫡的惊险,最可恨便是世家,言必称江山,武必称社稷,那日我为宜昌不过多加五百户,便有文臣死谏,他怎么不说他王家,娶个平妻的阵仗都未必比宜昌动静小,如今朝中累世的三公多如走狗,举国田地,宅院,出息,但凡有点油水的都在他们掌控,朕手中若无权无粮,谁会服我,别和我说什么君臣忠义,若果真忠义,就不会有太子废黜的风波,如今我再一退,那朝堂上谁说了算就未必了。”
“妾不知四郎心中这样多的苦处!”慧妃叹息。
“你不知道虽然我时时申斥林瀚,他虽迂腐,却是一个能用之人,仅一独女,一心为国,若大宣都是这样人,我朝如何不兴?”至于士族门阀,胡将治胡这些方面的忧虑,他却没同慧妃细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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