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歇。
第二天,小镇又重新恢复了人来人往的热闹。
早晨刚过,索尔走出巷口这座旧房子,去拜访了镇上有名的弗朗克老爷家,扬言有笔生意要谈。
这是一座在格局上仿效贵族庄园的宅邸,只是从那些拼凑的奢华装饰看上去,似乎什么也没彰显出来,反而带着一种满满的乡土气息。
“什么生意?”肥胖的弗朗克坐在家主的座位上满脸狐疑。
“把平常为你办事的人都叫来,我想向他们打听点事情。”索尔把满满一袋钱币扔在待客的小圆桌上,袋口的细绳崩开,露出里面雪亮的银币。
“去叫人来。”弗朗克眼珠转了转,抬手挥退了一名仆人。
过了小片刻,八个体型气质穿着各不相同的男人来到了客厅,站成一排。两个二阶站两边,中间六个一阶,也许是宅邸的护卫也许不是。
“你们之中有谁昨夜去拜访了镇上的帕莎?”索尔端起女仆送来的热茶啜了一口,微笑着看着他们。
客厅里的空气突然有些冷冽,稍后当中一个抱着手臂的壮汉走了出来,身边跟着两个神色阴郁的跟班。
“就是我们三个教训了帕莎那个贱人,怎么你有事?”壮汉嘴角微微扯了扯,裂开一道无声的讥讽笑容。
他能感觉到索尔二阶的气息,可是那又怎么样,二阶在这个大厅里又不是没有,而且还是两个,你算哪个葱头。
“来,你们过来,来拿钱,这是你们该得的。”索尔热情地对他们招手,拍了拍钱袋。
有这种好事?三人愣了愣,脸上有些不信,但脚下还是试探性地向着那堆雪亮的银币走了几步。
“等一等,我猜你应该就是帕莎找来的那个帮手吧。诺维若拉镇虽然不是什么大地方,但这里仍然有着一定的规矩。”
“年轻人,或许有些规矩你可以不遵守,但你一定要了解。”
“你跑到我的庄园……”
“嗵~”就在众人都在听弗朗克讲大道理的时候,一个血淋淋的人头突然撞在了主座下的台阶前,打断了老弗朗克的长篇大论,从面貌上看显然是刚才抱手说话的那个壮汉。
而在众人都在盯着那个人头的时候,索尔已经扶着刚才三个人中偏瘦的一个家伙,长剑刺透他的身体,又在不同位置接连两次贯穿。
当索尔目光转向剩下的最后一个人的时候,大厅里的两个二阶也已经先后贴近过来,一个用剑,一个是匕首。
“锵~”索尔转身格挡住先到的长剑。
和索尔硬碰的二阶看着索尔的脸,突然愣了愣,然后有些惊骇地猛然一个跳步后撤,居然转身跑掉了。而另一个用匕首的家伙也盯着索尔看了看,就那么戒备着后退着也跑掉了。
自己居然能把两个二阶吓跑?这两个家伙跑得索尔又莫名又无语,不过跑掉也好,不然同时面对两个二阶,到时候还不知道要跑的是谁。
转身走到三人中剩下的最后一个人面前,看到索尔的样子他早已吓得双腿颤抖着,似乎连站稳的力气都没有了。
不过在索尔的长剑横扫过去的时候,死亡的恐惧还是让他下意识猛然后仰了一下。于是原本索尔想要斩首的剑,直是划开了他的咽喉。
当他捂着咽喉跪倒在地,索尔走上前扯住他的头发将他的头按低,猛然一剑剁了下去。可惜力量太大歪了点,砍在了后颈背上,仍然没能把头砍掉。
于是索尔只能一丝不苟地再补了一剑,就像一个沉默的樵夫,一斧子一斧子地将顽固的树木砸断。
将砍断的脑袋扔在一边,索尔转身走到震惊得摊坐在主坐上的老弗朗克面前。
“我有钱……,有很多钱,我……”老弗朗克话音戛然而止,索尔的剑从他右下颚经过鼻梁整齐地划到了左耳,削飞了他的半个脑袋。
客厅里一时间有些寂静,几乎所有人都跑掉了,除了刚才送来热茶然后等候在家主身边的女仆。她此时正瘫坐在地面上,颤抖不已。
索尔把自己杀掉的四个人右手中指全部砍了下来,然后甩了甩剑上的血迹,偏头看了她一眼。然后她突然一翻白眼就那么晕了过去,蓝白色的女仆裙装下隐隐有水迹浸出。
又吓尿了一个?索尔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庞,离开了这座宅邸。
路上,索尔扶着墙,他突然觉得自己整个人有些不对劲。倒不是因为杀戮,就算事情重来一次,该死的人同样要死。
只是在最后看向那个女仆的时候,索尔觉得脑海里似乎有什么在拉扯着自己,他用了很大的毅力才忍住了向那个女仆挥剑的欲望。
那个女仆和整件事没什么关系,只算个闲杂人等,为什么自己会想顺手送走她呢?索尔觉得这很不正常。
在索尔离开之后,女仆渐渐转醒过来,回想起刚才那一幕她仍然颤抖不已。
她恐惧的并不是杀人这件事本身,而是那个少年的目光。
不,应该说他根本没有目光。
那一瞬她看得很清楚。
少年整个眼眶里根本没有什么眼瞳和眼仁,只有两片鲜红的血雾在无声地弥漫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