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跟他发脾气,冷脸的次数也少,多数的时候,她都顺着他,无论是大事小事。
但是这一刻,她是真的生气了。
尤其,他还想要用这种方式。
顾平生手下的动作停顿只在一瞬间,她生气?
她有什么资格生气?!
“温知夏,你该牢牢的记住,你到底是谁的女人,只有我才能碰你!”他捏住她的面颊,手掌放在她的脑后,防止浴缸边缘碰到到她的后脑。
不知道究竟过去多久,他将力竭的温知夏抱到床上,她的眼角眉梢都是倦意。
顾平生从卧室走向书房,点了支烟,靠在宽大的椅背上,他没有开灯,漆黑的房间里只有烟头上的那点红色亮光存在。
烟雾将他本就藏在夜幕下的五官模糊的更加不真切。
“……知夏她亲口说过,她爱我!”
“顾平生,她不爱你,就连父亲还有你母亲,骨肉至亲都没有人喜欢你,你怎么能要求温知夏她爱上你这种人!”
张之彦的声音在耳边反复不间断的回荡。
顾平生闭上眼睛,蓦然抄起手边的烟灰缸就要扔回去,却在已经举起要脱手的时候,堪堪停住。
夜深了,她刚睡。
太大的动静会吵醒她。
烟灰缸重新放到桌面上,他捏着边缘的位置,“嗬”的轻笑出声。
她爱谁有什么打紧,有多爱又有什么打紧的,终归是他的人,终归只能躺在他的身下。
至于……骨肉至亲,他稀罕么?
到底,她是要永远陪在他身边的,谁让……这是她承诺的过的。
她说过,会永永远远的陪着他。
在他心思几番沉浮的时候,手中的香烟燃到了最后,灼烧到他的指尖,灰烬落入烟灰缸。
夜半,他沉静下来之后,重新回到卧室。
身上的烟味已经消散,他站在床边,静静的看着睡梦中的女人。
她应该是睡的很不安稳,以至于睡着的时候,眉头还是紧锁着,面颊绯红不安的蹭着被子。
顾平生顿了数秒,皱着眉头,弯下腰,中指手背轻触她的额头。
滚烫的热度,让他面色一拧。
他又碰了碰她的面颊,果不其然,她在发烧。
是她身体里的药效,还是……刚才的凉水?
大半夜的到医院,值班的是一位快要退休的大夫。
大夫在检查完之后,照例进行询问,“38.5℃,怎么烧成这样才送来?是感冒还是……”大夫说话的中途看了一眼顾平生,“还是其他的原因?”
他行医多年,几乎是一眼就看出,温知夏这不像是普通的感冒发烧。
顾平生沉着面色,“她中了药,洗了冷水澡,之后……”
之后什么,他没说,但神情足够说明一切。
大夫:“你们是什么关系?”
顾平生:“夫妻。”
大夫:“你给她用药?”
顾平生黑如点漆的眸光扫向他。
大夫:“例行询问,如果是你拿的药,就说出是什么药,也好方便我对症下药。”
“不是。”
大夫顿了顿,看他一眼,走向病床上的温知夏,“除了中药,她身上还有其他的毛病没有?有没有……发炎的情况?”
他只是询问,弯腰的时候有些凑近,顾平生误解为他是要检查,冷着脸伸出手臂把人挡下:“你干什么?!”
大夫抬眼:“人老了,直起腰来的时候费劲儿,不伸伸可够不到上面的需要替换的药瓶。”
顾平生顺着他的视线,看到支架上上一个病人输液完,没有被及时取下来的药瓶。
他动手取下,放到一边。
大夫在开药单的时候,说道:“年轻人就是容易冲动,人家小姑娘这么瘦弱,可禁不住你这么折腾。既然是夫妻,嫁给你是应该被宠着的,不是让你任由性子乱来。有个这么漂亮的妻子,你该惜福才是……”
还有一句话,大夫见他面色不好,没有说出口:如果你不知道珍惜,这个世界上可不只有你一个男人。
凌晨三点,就连医院都是寂静的。
顾平生坐在病床边,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温知夏,他眉头紧锁,他不应该因为张之彦的话失了分寸,对她用强。
她就是外柔内刚的性子,吃软不吃硬,醒来不知道会怎么怨他。
“她什么时候会醒?”
在小护士来换吊瓶的时候,顾平生沉声问道。
他长得好,是女人多少都会喜欢的类型,加之这些年管理公司,练就了通身矜贵的气质,更让人移不开眼。
小护士跟他对视上的瞬间,脸就红了,“她……她挂完吊针应该就会醒了。”
毕竟是两三瓶的用量,一个正常人总是要上一趟卫生间的。
她还没有见过,谁能挂完针不被憋醒的。
得到了答案的顾平生重新将视线落在温知夏的脸上。
“你……你可以躺在沙发上休息休息,这个针滴的很慢。”小护士在出去之前,好心的提醒道。
但那个男人直到她走出病房,也没有再跟她说第二句话。
如同小护士说的那样,在最后一瓶吊针刚刚替换上的时候,温知夏就醒了过来。
因为已经挂了两瓶点滴,她醒来的时候喉咙里都带着一股药水的味道,让她想要干呕。
她不喜欢药水的味道,眉头不自觉的蹙起,她看到头顶斜上方的药瓶,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在医院。
她浑身像是被拆卸又重组了一样,浑身酸痛,稍微一移动,就发出一声闷吭,无力的跌回床上。
“别乱动,针头会回血。”
她发出的声音,让沙发上闭目养神的顾平生陡然睁开眼睛。
看到她想要起身的动作,几步上前阻止。
此时,四方城已经破晓,黑幕被阳光重新接管,阳光穿过窗户透射进来,洒满地面,让室内的灯光失去了作用。
一切都像是刚刚正好的模样。
温知夏避开他伸过来的手,像是躲避陌生人,视线也没有一分落在他的身上。
“夏夏~~”
他的手臂还保持着刚刚伸出去的动作,僵在半空中,“别跟我生气,我跟你道歉。”
“护士小姐,麻烦你扶我去一趟洗手间。”
温知夏如同是没有听到他的话,按铃叫来护士。
护士进来后看到她身旁的顾平生顿了一下,这两人不是夫妻么?妻子上一趟卫生间,丈夫还需要避嫌?
心中虽然有疑惑,却什么都没有说。
护士熟练的拿过吊瓶,原本以为只是顺便给她一搭手的事情,但是掀开被子下床的温知夏,脚步虚软,像是蹒跚学步的婴儿,连走都走不稳的模样。
护士诧异的目光,让温知夏感到前所未有的耻辱。
她显然也忘记了这一回事,当人长时间的保持一个僵硬不自然的动作,便要需要一段时间的适应。
温知夏闭了闭眼睛,丢人丢到这样已经够了,她再逞强下去的后果,只会出更大的洋相,她扯出唇角,勉力在笑:“我待会儿再去,你先去忙吧,麻烦了。”
她说完,准备重新坐回到床上,但是下一秒,身体陡然一轻。
“我抱你去。”他说。
温知夏:“放开。”
“你现在自己能去?”他问。
他的话,轻而易举的就将温知夏埋藏在冷静之下的怒火点燃,她想要发火,但是对于她的性子而言,无论是大声争吵还是歇斯底里都不可能轻易的展现出来。
但是她心中的烦躁和火气,总是要寻找一个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