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七蹲在门前的大树下,身后传来妻子的责骂:“朱七,我怎么就嫁给了你这个没用的男人。”
还有大儿子的哀求:“爹,我要去州城参加院试。”
还有女儿的哭声:“爹,我不要嫁给那个屠夫。”
还有小儿子的叫喊:“爹,我肚子饿。”
他抱着头蹲在那里,想把那些声音隔绝开,似乎听不到那些声音,那些困难就不存在了一般。
可就算是捂住了耳朵,那声音还是很清晰的回荡在脑海里,折磨着他,也刺痛着他。
柳镇大多数老百姓都很穷。
朱七就是其中一个。
他名字就叫朱七,姓朱,排行第七,父母都没有文化,对孩子也挺敷衍的,就取了这个名字。
在他前面,还有朱大一个哥哥和朱五这一个姐姐,另外几个没有活到成年就没了。
——这个世界不只是生产力落后,医疗水平也很落后,卫生条件还相当的不好,很多孩子养不打,莫名其妙的就没了。
朱七的母亲很能生,一共生了九个,但最后长大成人的就只有这兄弟姐妹三个。
都是穷人。
他大哥朱大娶老婆,把家里的地都卖了一半。
他老婆是他姐姐朱五嫁给他老婆的哥哥换亲换过来。
家里剩下的那点地,兄弟二人一分,每个人就只有一亩多,连命都养不活。
只能租人家的地种。
在柳镇租地种的,一般租的就是柳家的地。
一亩地能收两三石粮食,要拿出一石给柳家,柳家在那一石粮食里面,再拿出三斗给官府,他们自己收七斗。
遇上灾欠年,东家发善心,可以少收或者不收。
不发那个善心,哪怕是颗粒无收,也不能少了他们的那一石。
——这些都是一开始就说好了的,愿意种就种,不愿意,有大把的人等着种。
朱七是一个勤奋的人,为了让家里人日子过得好一些,每年都要租二三十亩地来种。
这样累是累了一点,可是,能够养活一家人,他感觉还是挺值得的。
他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大儿子十六岁,女儿十三岁,小儿子五岁。
这三个儿女中间,还有几个都没有养大。
本来日子过得还可以,虽然很辛苦,但至少有一口饭吃,而且还有一个值得期待的未来。
他是一个有志气的人,大儿子几岁的时候,就把他送进村里的私塾读书,而这个大儿子也挺争气的,读书很用功,村里的先生都夸赞他这个儿子,认为考一个秀才没问题。
考上秀才,就可以免了税赋徭役,还可以当教书先生,做状师,能做的事情太多了,对他这样的农民来说,那都是体面的事。
要是更进一步,考个举人、进士什么的,那就可以当官老爷了,算是彻底的改变了一家人的命运。
为了供这个儿子读书,他付出了太多的汗水,但他还是觉得值得。
今年,他儿子已经十六岁了,文章做得不错,去年还通过了县试和府试,成为了一名童生。
教他儿子的先生都跟他说过,今年可以让他儿子去州城考秀才。
先生认为他儿子有很大的机率考上秀才。
可是,州城院试的时间快要到了,他却连儿子去州城的盘缠都凑不出来。
要是往年还没有这样的烦恼,可今年出现了旱情,他种的那几块地因为地势较高,取水不便,干旱得格外严重。
地里的收成,连交柳家的田租都不够。
辛苦了大半年,自己一粒粮食都落不到,不止如此,还要倒贴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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