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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都监,您说哪里的话,咱这不也是说一说当个提醒,以免之后着了吴承熙的道,您可千万不要误会,谁不知道您是白家的忠仆,还望您帮忙给我们往上边引荐引荐呢!”
忠仆一字在有骨气的人耳中简直就是侮辱一般的侵略性话语,然而到了姓段的这家伙这边竟然成了一个敬称,眼看他笑得合不拢嘴,趾高气扬的,其他人恭维附和的话语也就更频繁更腻歪了。
而城主府设置了结界的密室之内,曲煌和吴承熙正在交谈着,面色阴晴不定,似乎对自己思索得来的结果很不满意。
“你今天为什么故意表现得如此显眼,虽然只是平常小事,但还是会导致对方产生一定的戒心,同时还会破坏你精心保持的人设。”
“曲煌啊,你我共事多年,又在十年前一明一暗共同调赴龙窑边境,此地的风起云涌我们都能准确感知得到,白陌这个大头先不去说,魔宗陆沉又是一个大隐患,如今我隐隐觉得魔宗的崛起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复杂,其背后估计又是一个新晋想要夺食的豺狼虎豹。”
曲煌接着道:“这里可是相邻大奉的边境重地,陛下一开始就雷霆手段,将这里彻底清除一番又派遣我们来镇守威慑,谁知到得如今还有这么多蛀虫盘踞,涌动的暗流来来往往,都没个头啊。”
“我们不能再保持沉默了,之前背地里的手段放到现今的动荡时局毫无作用,我们也要彻底发威一次,让失了戒心的蛀虫们看看龙窑州还是有治得住他们的势力的。”
“先解决魔宗的事情吧,白陌也要回来了,就是不知道陛下到底拖住他用兵的心思没有,这次的燕赵之局对于白陌来说可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借口,他不可能放弃重掌大权的机会的。”
“不说这件我们左右不了的事,我隐隐觉得魔宗的背后之人与朝堂皇子之争有关。”
“皇子之争?!若真是如此,麻烦可就大了,如今我大楚内忧外患不断,处于风雨飘摇时分,可千万莫要再出什么大事了。”
深夜有人欢庆有人忧愁,有人正大光明准备好好发威,有人低敛眉目努力想要消除痕迹,而在廷尉府被毁掉的官衙,身着黑衣的都廷尉张方平正于无人处独酌,黑暗中飘飘荡荡的破布惹的人心烦,张方平似乎也忍受不了了,小声喝道:“你就不能安静一会,我这不正想着解决办法呢!”
若是有人看见张方平与破布对话的这一幕,也会因为今夜格外幽暗的月夜而心生惊骇吧。
但是预料中的寂静没有持续下去,因为竟然有人回话,声音正是从那块破布上发出的,目光在破布上放大,仔细看去你会发现那压根不是什么惹人烦的破布,而是一个同样长着五官的幽灵。
“若是想不出好的办法,你知道下场的。”
本就忧愁的张方平此刻更加失落,没有正常遭受威胁而激发的反抗欲望,只是大口灌了一口酒,似乎想要麻木掉感知和思想,彻底忘记自己所做的一切。
而伤势已愈的赵楷此刻却不再城中,包括他在内所有先锋营精锐全部出动,带领着四周调来的甲士,被分派到城外四处,去镇压趁势而起的响马盗匪。
赵楷与彭九独领一队小规模的骑兵,秦渐尘则被分派到了其余地方作战,面前矗立着黑压压的一片头颅高昂,得意洋洋的响马队伍,他们同样骑着高头大马,虽然武器形态各异,但明显都是精通把式的江湖汉子。
心情糟糕到了极点的赵楷此刻还在回想着自己白天一路上的所见所闻,紧挨凌平城西的数个村落竟然惨遭屠戮,一伙似乎底气很足的大响马团伙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冲天的血腥灾祸连续了数日之前的凌平大劫,满目的疮痍都有点让赵楷喘不过气来。
来到了大楚赵楷才真正了解盗匪响马是个什么样的职业,之前他在大奉的游历,在黑角寨的经历导致他未对这个职业产生厌恶,然而出了影杀殿地下的一年多时间,让他真正体会到了无恶不作是什么个样子。
双方从一碰面开始,气氛便剑拔弩张起来,不同于那些蠢笨的劣质盗匪还会在战前叫阵,满是废话地解释一二,这些人一开始就露出吃人的目光,那是瞄准猎物的眼神,他们骨子里似乎还透着股疯狂的味道,双方就这样没有进行任何交流,沉默着,等待着。
赵楷手中拿着修罗场奖赏得来的青铜剑,遥指前方,左手高举猛地一握,那些从边军抽调过来的精锐骑兵就跟随着前方的赵楷和彭九两骑率先发起了冲锋,而那些该死的响马同样不甘示弱,仅仅呆了一瞬同样地就发起了冲锋,阵势虽然不如赵楷一方整齐有序,但士气和那骨子里的疯狂则更胜一筹。
两方百余人铸就的两条马革洪流一瞬间淹没了整片荒地,沉重的马蹄声,大马的嘶鸣声,人们的厮杀声不绝于耳,血腥气促进了战局的进展,乃至最后双方彻底融进了无边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