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上言:
“人生初过五十,少年勤勉,青年奋进,中年有成,却因自身选择和判断的失误走入了绝境。
以往数年,艰难险阻,于精神于身体,每日煎熬,难以道哉。
终确认,己之原则,于不正风气之下,无路可通,利益勾连者反而坚定顽固,然则独善其身,两袖清风,但沧浪之水浊兮,难改也,遂日渐无力。
知命之年,路途却遭堵塞,一腔书生气,满身正义情,太过天真,不知人性,所以头破血流。
一路走来,小人不绝,伪君子,邪恶的人性,王清远是为极致,披着大儒的外衣,行苟且难言之事,却犹满面春风,读书人之风骨尽皆舍弃,皮囊之下所剩不过追名逐利之心,在书院这座本该书香满溢的庄严之所,无视律法,无视道德,
多年以来,自余一改懒散作风,不忘读书初衷,开始进行顽抗斗争,受到的伤害和不公从未断绝,乃为此生极致,用阴招,泄私愤,拉山头,无底线,表面为祭酒与院长之意气争锋,实则为正邪较量,从未想到书生气与风骨是如此难以维系,甚至无助到付出生命之代价。
这就是王清远院长建立之书院风气,乃至变成了如今实打实之体系:
无原则,坏规矩,
拉山头,排异己,
管理乱,隐患生,
营私舞弊,独断专行,
中饱私囊,不顾学子利益,
鼠目寸光,怠误儒家传承。
恩师在上,亲友在侧,余未能担起责任,属实无颜,愧对良善。
事已至此,只得自行了断。
不得已之尤,无路可退之,余败也,难言之,
人生残酷,退无可退,便也只得斩断牵挂,做个了断,
可笑,可悲,可叹.....”
读完此信,赵楷久久不语,心中只觉积郁难平,心中之绝望宛如实质性刀子也在割裂其身,身旁还有数位同伴,也同样凝眉不语,有人已经闭上了眸子,仿佛实在压抑将来的泪光。
殊襄城书院旁,一座小院之中,众人沉默不语,少年人本来拥有的朝气,尽数被信中绝望替代,他们不是读书人,不言风骨二字,但却有十足的意气,他们知善恶,知道理,所以更为不忿。
有人怒拍木桌说:“去宰了王清远这个狗贼!”
“我也去。”顿时便有人响应。
“站住,事情未水落石出之前不得轻举妄动,意气行事。”有理智者劝诫。
“没错,先不论那你们能不能杀得王清远,你们的身份允许不允许你们行此等没头没脑之事,只问你们觉得杀一个人能够解决问题吗?”赵楷终是忍不住发声道。
众人眼见得平日里颇有威望的离阳出奇地愤怒,便也绝了冲动的念头,只是问道:“离阳,那你说怎么办?”
“查,好好地查,挖地三尺地查,之前没有目标没有方向,如今这封绝笔信便是我等的指路明灯,老叟已然故去,不可挽回,那么我们就行他未尽之事,尽我所能,揭露王清远恶行,打击这番丑陋的风气。”
见得赵楷此言说得铿锵有力,众人也只是静静听着,等待着其续言。
却听赵楷一改前言的十足气势,似被心中绝望感染,颇为悲切地说道:“至少要给此事求一个真相,为老叟先生求一个美名,求一个后世史家的笔下褒言。”
赵楷只是联系到了自己曾经深切感受过的无力,便也知道此事难以求得完美的结局,终不过是又是上层人的一场博弈,对于百姓而言不过过眼烟云,饭后谈资,很快便会被遗忘,只是心中的不忿不可抑制,所以他发誓自己绝不会忘记此事,也同样相信有志的同道中人以后不会忘却此番回忆。
众人也都感受到了赵楷的情绪波动,都是天生聪慧之人,自也能想到赵楷所虑,此番谈话过后自是没人再冲动行事,屋中再次陷入沉寂,彭九拍了怕赵楷肩膀,眼神中流露着关切,赵楷反倒摇了摇头,示意并不打紧,他要做的事情还很多,怎么会出师未捷便失了心气。
小院内足有二十余人,赵楷他们这一波是借了凌平一家书院的东风,来殊襄城访问这座名满龙窑的儒家书院,借此机会接近书院中人以图探查。
像他们这样的二十余人的部队还有数波,有的扮作了廷尉府的年轻俊彦,反正如今的廷尉府同样接受曲煌管辖,也有的是扮作某地由富商号召而聚齐起的一共前来求学的士子,反正曲煌给与了他们便宜行事之权,自是对这些符合情理的要求一一满足,并不推诿,这也给了先锋营少年们良好的机会去接触真相。
昨日赵楷他们已经去过一趟书院,与其负责人打好了招呼,通过借来的一些身份凭证轻易地获取了信任,本来想着今日早间便再作拜会的众人却被这封绝笔信拖到了下午时分。
在去往书院的路上,众人还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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