撤了顺天府通判,把赈灾的事儿交给宫里的女官了”
林夕不满道“又哪个耳报神告我的刁状嘴巴这么快”
“朕想知道你的事,还需要别人来告状”宣帝冷哼“你不是怕办砸了差事,想让朕给你兜底吗如今又嫌朕盯着你了”
林夕闷闷不吭气。
宣帝道“问你话呢”
“不让我用女官,你倒是给我派几个得用的啊,”林夕愤然道“你自己说,我身边除了安姑娘,还有可用的人吗”
“你身边没人可用,怪朕”宣帝气乐了,道“你看看宫里的那些皇子,哪个身边没养几个门客,没笼络几个世家子
“你再看看你除了一个武夫,一个戏子,你还有谁你活该你”
“人家说皇帝不差饿兵,”林夕怒道“你让我给你办差一个人都不给,你还骂我”
见宣帝又想动拳头,太后忙岔开话题,劝道“不管怎么说,把这么大的事交给个女儿家,确实不像话,听母后的,明儿寻个由子把她换了,让你皇兄另给你派个副手。”
林夕余怒未消“不换定都定了,我不要面子的啊”
“别犯倔,”太后温声道“你要觉得脸上过不去,哀家帮你把人唤回来就是。”
林夕道“母后你也觉得,女人做不成事吗”
“不是女人做不成事,”太后叹道“而是这世道,女人想做男人的事,难。
“你啊,是没尝过底下人阳奉阴违的苦头以寒有才我是信的,但你想让她帮你,也不是这么个帮法她还太年轻,镇不住。”
林夕闷头不吭气。
人是自己养大的,太后能不知道他的脾气,知道他这是准备不撞南墙不回头了,只得摇摇头,招呼他们上桌吃饭。
太后也好,宣帝也好,原都从小养成了食不言寝不语的习惯,偏生林夕打从会说话开始就是话痨白天坐在饭桌上要叽叽咕咕,晚上躺在怀里也要叽叽咕咕,怎么管都管不过来,倒是他们受他影响,习惯了私下吃饭的时候闲聊几句。
只是这次,林夕话却少的可怜,除了偶尔给太后挑下鱼刺,就只埋头吃饭。
他话多的时候,宣帝看不顺眼,他不说话,宣帝更看不顺眼,没好气道“还在想差事的事儿吃饭就好好吃饭,天塌不了。”
林夕乱没形象的用筷子戳米“皇兄,你以后能不能别给我派差了”
宣帝不悦道“怎么做这么点事,累着你了”
“我怕我当差了,”林夕闷闷道“你就当我是臣子,不当我是弟弟了。”
宣帝手上动作顿了顿,不耐烦道“吃饭”
夹了一块林夕最爱的香菇,粗鲁的放进他碗里。
林夕低声咕哝“皇兄你刚刚忘了用公筷”
宣帝额头的青筋又开始跳。
太后干咳一声“吃饭,吃饭吃饭”
出了慈宁宫,陈硕迎上来。
林夕递上一个纸包,陈硕打开,里面是一只半温的焦黄烤鸡。
陈硕挑眉。
林夕从上面撕下一根鸡腿,咬了一口,道“今儿御膳房烤的鸡不错母后和皇兄都不吃这种油乎乎的东西,便宜我们。”
陈硕摇头,撕下另一条腿,道“刚刚没吃饱”
“吃是吃饱了,但还可以再吃一点,”林夕道“吃胖一点,遇到灾荒也能撑久一点嘛”
“什么样的灾荒能饿到你头上”陈硕道“哪天皇上养不起你了,我养你。”
“呸,”林夕不屑一顾“你自己还吃我的呢”
陈硕懒得理他,换了话题“你常说罪不及家人这次怎么把连坐都弄出来了”
林夕精神微振,道“正想跟你说这事儿呢。”
“嗯”
“巴蜀那帮人,敢对梁王出手,未必不敢来京城。”林夕道“京城虽然城门大开,谁都可以进,但到底要路引,要勘验身份想要大批大批混进城,还有比假装难民更快的吗”
陈硕挑眉“所以你才把难民全部挪出去”
“也不全是这个原因,”林夕道“那么多衣食无着的人乱糟糟挤在京城,不管是对灾民,还是对京城百姓,都不好。”
陈硕不置可否。
林夕继续道“别有用心的,里面或者有,或者没有,但最好是当成有来看。”
“今儿分保甲的时候,我让安姑娘已经粗粗筛过一遍了,身边没有老幼同行的,没有村邻作保的,看气色不似久饿之人的都做了记录。
“但是目标太多,我哪有那么多双眼睛看着他们所以才有了连坐。规矩里有一条,不经允许不得离开本甲范围”
陈硕已经明悟,接道“一人犯错,全保逐出,举报者免。”
如此下来,若里面真有心怀不轨的,身边时时刻刻都有几十双眼睛盯着,什么都做不了。
“换了是我,”陈硕沉吟道“若真想做点什么,会故意犯错,或促使同保之人犯错,好离开安置点。”
林夕道“皇兄强令之下,各地对灾民都有赈济,他们换个地方便有饭吃,反而是京城内外,除了安置点,灾民无处可去。”
陈硕颔首“所以真正的灾民,离了安置点便会投奔别的地方,而别有用心的,则会设法回到京城,或停留在附近你的意思是,派人盯着那些人”
“不愧是我师兄,”林夕道“一点就透。”
陈硕道“这种事,你不是更应该告诉你皇兄吗”
“这些事,有的是人跟他说,用得着我多嘴”林夕道“他做他的,我做我的算是以防万一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