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来,当离开洛阳的奸商,抵达虎牢关等必须进城的要道时,立刻就显出了原形。而荀彧的惩罚则是没收所有货物之后,加之一大笔罚金,并永久取消进入洛阳的交易权。
当此法实施之后,一夜之间,洛阳商贸风气顿时改良,哪怕是奸商们也知道。相比从洛阳为别人赶着货物出司隶这一路上的车马费来,商税不过是九牛一毛。而一旦洛阳世面上的商贸风气大为好转,前来交易的商人也就更多,进入了良性循环的阶段。
只不过,是人的地方总会有矛盾。今日陈涛就接到了洛阳商会带来的一份公、文,记载着一个非常离奇的事件。
陈涛带着赵云徒步走到并不远的洛阳商会时,只见门口围拢着不少看热闹的人,而门厅里则有个身材发福的胖子,正大声吼叫着什么。
陈涛示意赵云分开人群之后,便悄悄站到了前排,停了一会才知道这就是文书中所记录的货主。这位同样姓陈的货主,本是蜀中的商人,带着大批蜀中绸缎前来洛阳。不论是从长安等地的入城记录来看,还是洛阳入城的记录,都很明确的记载着他带来的是蜀绢。
在洛阳城中,他也和普通商人一样,寻找到买家之后,前来洛阳商会登记,并且按照买家的要求,由洛阳商会进行鉴定。可是,就在他们前往税务司回来,准备让买家提货的时候,却忽然老母鸡变鸭,五大车的蜀绢,竟然变成了麻布。
这一下可捅了马蜂窝,买家可是按蜀绢给钱,如何肯带着几车麻布走人。而姓陈的商人也是恼火,自己派人赶来时,明明还亲自看过,都是上好的蜀绢,又怎么会弄虚作假变成了麻布?于是,两边的商人先是互相指责对方搞鬼,随后又将矛头一致对向了洛阳商会,认定必然是他们前往税务司缴纳税款的时候,洛阳商会里的人做了手脚换走了蜀绢。
这种事情,换成是普通商家,那么实在没办法的时候,自认倒霉,赔钱了事也无不可。然而,洛阳商会可是充当仲裁组织的公家商会,若是此事不了了之,一旦传扬开去,今后谁还敢来商会中检验货物的品质?所以,商会负责人无奈之下,只能一封紧急文书将这件事情通报到丞相府,这才把陈涛引来了这里。
陈涛听了半天,也算大概知道了眼前的状况,放眼望去,只见为了防止事态升级,领着金吾卫的曹洪正在厅内站着。曹洪平时还算精明,但面对如此状况却也有点力不从心,正一脸无奈的看着几人争吵。
陈涛躲在人群中,抬起手对曹洪招了几下,眼尖的曹洪看到后,趁众人不注意便悄悄从旁边溜了出来,随着陈涛走到远一些的小巷边上。
“子廉,这个中详情,你可知晓?”陈涛笑眯眯的问道。
负责京师治安,本是金吾卫的责任,除了如此状况曹洪面上也不好看,但他自己也没办法,当即就倒豆子一般说道:“主公,我看就是那两个商人搞鬼。商会里的人说了。他们那几车蜀绢,只有最上面一层才是真货,下面的全是麻布。最初带来的时候,他们入门时只是揭开牛皮遮雨,把蜀绢给商会的人看了下,然后就匆匆办了文书,去了税务司。商会里负责检查货物的人,发现下面的全是麻布之后,立刻就封存了起来,本来是想当成以劣充好,收缴这批货物的。没想到,那两个商人回来之后,竟然一口咬定,全部货物都是蜀绢,还说是商会里的人捣鬼。甚至大呼小叫,这才引来了路人的围观。末将无能,怕将他们立刻抓起来,会引来流言蜚语,所以只能请主公决断。”
陈涛点点头说道:“你做的不错,若是立刻将他们抓了,那还真是怎么都说不清楚了。”
想了想之后,陈涛似乎已经有了主意,转身向洛阳商会道:“走,进去看看。”
赵云和曹洪两人连忙跟上,几人很快就直接走入了商会大厅之中。
此刻,那姓陈的商人还在喋喋不休的咒骂,甚至快将手指插到了商会负责人的鼻子上。
陈涛的到来,自然已经被那些金吾卫所属的兵将们看到,曹洪轻打一个手势之后,那些甲士们顿时半跪下来,高喝一声:“参见丞相大人。”
那姓陈的商人一惊,回过头来看到陈涛正笑眯眯的望着他,急忙跪下磕头说道:“草民参加丞相大人,丞相大人要为草民做主呀。”
“好说,好说。”陈涛笑眯眯的说道:“朗朗乾坤,若是真有人借官办商会偷梁换柱,涛必将他绳之以法。”
陈涛的一番话,厅外的围观百姓们自然也是听到,顿时传来一片叫好声。自从实行改革以来,洛阳百姓的生活一天比一天好,陈涛的声望自然也是如日中天。
随手坐在赵云拽过来的椅子上,陈涛笑眯眯的对那商人问道:“事情经过涛已知道的大概。涛且问你,你说车中皆是蜀绢,可有何证据?”
似乎早已经料到陈涛有此一问,那商人袖子里摸出一叠纸,说道:“这是小人一路从蜀中入司隶之后,进入大小城池时所登记记录的文书,上面皆已言明小人所携带的货物。另外,他是买家王二麻,他也已经亲自验过货物,否则如何肯和小人来此签约。”
陈涛接过那一叠文书,略微扫视之后发现确实如陈商人所说一样,白纸黑字写的清楚“蜀绢五车”。放下了文书,陈涛将目光转向一边的王二麻,此人与陈商人的体型完全不同,干瘦矮小不说,脸上还有一脸的麻子,真是人如其名。
王二麻显然没有那陈商人镇定,眼见陈涛的目光转了过来,额头上顿时起了一层细密的汗水,干巴巴的说道:“草民王二麻参见丞相大人。草民确实看过货物,不过,最初是在集市中看到他拿出来展示的十几匹蜀绢。说好价格之后,草民也跟随他回客栈看了车上装载的,只是因为当时时辰已不早,若是全部检验,需要花费许久,我们便先来这里办了手续,草民本也想要委托洛阳商会检验。”
陈涛眉头一挑,随即问道:“既然是如此,他说是商会调换了货物还情有可原,为何你也要如此一口咬定?”
“草民……草民……”王二麻额头上的汗水更多,见陈涛逼问,吓得说不出话来。
“嗯?难不成在本相面前还要隐瞒?”陈涛低喝一声。如今的陈涛早已经习惯了多年的上位权势,即便平时不表现,但正色说话时,自然而然有一股上位者的气势。
王二麻浑身一颤,随即磕头说道:“草民一时蒙了心窍,那陈大和我说,若是不咬定商会所为,我等必然会被冠以奸商的名头,不但做不成生意,还要被罚巨额钱财,所以草民……”
“你胡说,我何曾如何说过!”那陈大一听顿时扑了过去,抓住王二麻就打闹。
“够了!”陈涛怒喝一声,“子廉,将这二人分来。子龙,去拖一车货物来让涛看看。”
曹洪和赵云应诺一声,曹洪两手一人一个,分别拎在手中,赵云则唤来亲卫,让他们拖了一车被封存在内院里的蜀绢,直接停放在洛阳商会的门口。
陈涛走到那板车前,先让人将板车上覆盖的牛皮遮雨给掀开。这个时代的印染技术还不过关,若是入水时间长了,绸缎上的染料便会掉落,显得不再鲜艳,因此长途运输的时候,必须用牛皮等遮雨将其封存好,否则将会货值大跌。同样的,为了保护下层的蜀绢,装载蜀绢的并不是一般的板车,而是在板车周围四面都订着高高竖起的木板,如此一来,最大程度上,保护中间的货物。
掀开牛皮遮雨之后,果然露出一层蜀绢。陈涛随手翻了翻,大约两层蜀绢下面,皆是常见的麻布。
围观的众人一见如此,顿时发出一阵小声的议论,而陈涛却不去管他们,像是在寻找什么,一层层费力的将绢布和麻木拉起来,最终嘴角轻笑,将那些布匹放下,嘴角轻笑。
“子龙,过来帮个忙。”陈涛对着赵云说道:“别将这些布匹弄乱,将四周的车板拆了。”
“诺。”赵云一抱拳,走到车旁,捏住车板,随手一提,一块车板便立刻从车身上分离出来。不消片刻之后,四面的车板皆被其硬生生的拔了出来。如此天生神力,顿时让围观的百姓们一阵叫好。
见赵云已经弄好,陈涛走到车旁,对围观的百姓们抱拳说道:“各位,最近三日,洛阳城中可有下过雨水?”
围观的百姓们不明所以,但还是很快就纷纷摇头,胆大的甚至在人群中喊道:“丞相大人,洛阳城中已有四五天没下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