涨。
军情紧急,大军开拔之后,张飞便下令全军急行,务必要在十天之内抵达长安。长安与洛阳相距约七百里,冬日行军,日行七十里可是非常了不起的速度。若非陈涛军中士气高昂,光是这等“急迫”的速度,恐怕就要引来士卒反弹。而另一方面,马超则已经带着骑兵轻装简从,抛下所有辎重,飞马驰援长安。有马超这支骑兵先行,陈涛相信张鲁大军想要肆虐司隶,怕是没有那么容易。
……
凤县,原本只是一座小小的县城,但因位于陈仓古道北端,自古以来成为司隶与蜀中的要冲之地。虽然不像阳平关那样修筑雄关,但其防御作用仍然十分重要。汉恒帝以来,朝廷缺乏资金,原本坚固的凤县也逐渐破落。直到陈涛主政之后,为防止张鲁犯境,重新开始修筑这座小城。到如今,在张济的强力扶住下,小小的凤县虽说不上固若金汤,但也可算的上一座坚城。
在张济奉命坐镇长安之后,就派遣与他同时归降陈涛的将领杨定驻守凤县。凤县城小,自然容不得大军,但即便如此仍有八千之众。
自从得知张鲁麾下张卫、杨昂兵出阳平关,顺着陈仓古道北上之后,杨定便紧闭凤县城门,打算死守凤县以待援军。事实上,杨定的想法没错。只要张卫和杨昂两人没疯狂到不管身后事,在凤县未破之前,必然不敢直入司隶。否则,一旦粮草被断,就算有百万大军也会被困死在司隶之中。
张飞率军从洛阳离开的第六天,马超抵达长安的当日,张卫和杨昂率领的七万大军也已经冲出陈仓古道,逼近凤县。
当天刚过午时,张鲁大军将凤县团团围住,甚至没有修建营地,便开始准备攻城。
站在凤县城头上,杨定双眉紧皱。虽然凤县城小,但城墙也有七八米高,更加之早已经做好战斗准备,按常理来看,显然不是一鼓作气就能攻下。但观那张鲁军的做派,似乎想要一日破城。这让杨定有些吃不准张鲁军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只不过,想不明白也没办法,毕竟自己是守城方,而张鲁军则是进攻方,主动权不在自己手里,杨定能做的也就是命令麾下小心应对。
一个时辰之后,张鲁军已列阵完成,士兵们扛着简陋的梯子等物,似乎要开始攻城。
杨定眉头轻皱,望着那些头上裹着白色布条,身穿轻甲的张鲁军士卒,双眼中略带疑惑,但依旧高高把手举起,示意城墙上的甲士准备放箭。
咚咚咚……
沉闷的战鼓声响起,张鲁军中忽然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喊声:“五斗米教,神力惊天,刀枪不入,天下无敌!”
伴随着接连三遍疯狂的呼喊声过后,数千张鲁军士卒潮水般冲向凤县西城墙。
杨定一声大喝,手中宝剑重重落下,早已经准备好的守军,顿时将手中箭矢射出。铺天盖地飞蝗般的箭矢,立刻笼罩向张鲁军冲近城墙的士兵。
正常来说,如此密集的箭雨下,就算张鲁军冲锋的阵型再怎么松散,也绝对会倒下大批士兵。然而,当箭雨真正降落到那些士兵身上时,除非是被直接命中头颅、心脏等要害,剩下的哪怕是满身被射成刺猬一样,这些张鲁军士兵们还是发足狂奔,就像是真的刀枪不入一般。
“这……这……”杨定目瞪口呆的望着城下那些身上扎满箭矢,浑身是血的张鲁军士卒,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此刻,他的心中和身旁守军将士一样,唯一的想法就是:世上真的有刀枪不入之法?
让着几乎每少几人的张鲁军,城墙上的守军们顿时一片骚动。任谁面对如此古怪的事情,都不会无动于衷。就连原本应该潮水般一波接一波的箭雨,也变得稀稀落落起来。
不管守军如何,攻城的张鲁军已经冲到城墙下。一架架梯子搭上城墙,那些像是刀枪不入的恐怖士卒开始登上梯子,努力向城墙上爬去。几名胸口附近中箭的士卒,似乎觉得箭矢阻碍攀爬,想都没想,随手就将那些箭矢折断,似乎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疼痛。
一架梯子被守军推倒,上面三四名张鲁军士兵纷纷跌落下去,除了一个摔断腿的挣扎几次没有站起来之外,其它几名士兵竟然像是完全没有任何感觉一样,翻身爬起就重新抬起梯子再次爬向城墙。
另一侧,一名已经接近城头的张鲁军士兵,被守军用长枪捅穿了肩膀,可他却面带狰狞笑容,根本不在乎重伤,挥手用短刀砍向守军,让那名正在发呆的守城甲士,稀里糊涂的做了刀下亡魂。
如此这般恶鬼似的士卒,战场上比比皆是,不消片刻之后,城墙上便已经冲上越来越多的张鲁军士卒。守军也算骁勇,虽面对未知情势心怀畏惧,但依旧奋勇上前。然而,就像是之前一样,除非一刀砍掉脑袋,或者是命中必死要害,否则哪怕是被肯断一只手,刺穿了腹部,那些张鲁军士卒依旧会挥刀砍杀。往往守军将士们明明已经刺中对方,却被对方毫不在乎的还击杀死。一时之间,整个城墙上守军步步后退,而越来越多的张鲁军士卒则已经慢慢控制住了整个西城墙。
“将军,快走,快走!”一名亲卫拉着杨定在其他亲卫的保护下,向城墙边上的通道退去。情势已经十分明显,凤县守军根本不可能抵挡住这种鬼怪般的张鲁军。
杨定紧咬牙根,像是下定决心般,猛然掉转头,匆匆在张鲁军合围之前冲下城墙,跨上早已经准备好的战马就向东城门方向冲去。他很清楚,不到一个时辰就丢了凤县,回到长安很可能会被问斩。但是他要把这里发生的一切告诉张济,绝不能让长安也如凤县一样莫名其妙的被攻陷!
当杨定冲出凤县东城门时,西侧城门已经被张鲁军打开,数万张鲁军士卒杀入城中。哭喊、惨叫、火光、浓烟已经遍布这座小小的县城。任谁都没有想到,八千守军拱卫的司隶门户,仅仅在不到一个时辰之内,就被张鲁军攻陷。长安的大门,在这一刻,似乎已向张鲁军打开!
……
两日之后,杨定收拢残兵不过千余人,正好撞上前来增援凤县的马超部。
“启禀将军,杨将军已在帐外求见。”马超身边的亲卫进入营帐后,半跪说道。
“请杨将军进来。”马超沉声回应。从杨定带着残兵出现在这里,马超已经知道凤县必然是丢了,因此她的脸色也不算好看。
“诺!”亲卫回应一声之后,返身出帐,片刻后杨定便走入营帐。
“败军之将见过马将军。”杨定对着马超抱拳行礼道。
抬了抬手,示意杨定不用多礼之后,马超开门见山,直接问道:“杨将军奉命镇守凤县,为何会来到此处?可是凤县已经丢失?”
“是。”杨定本就不打算隐瞒,回应一声之后不用马超逼问,就将凤县之战前后细细说给马超听。
杨定的话让营帐中诸多将领都听得目瞪口呆,没有一人眼神中不带着怀疑的目光。“刀枪不入”“砍断手脚还能活动”“摔下城头依旧能攻城作战”这些如同天方夜谭般的故事,让众人如何去相信?
马超皱着秀眉,一双美眸始终没有离开过眼前杨定的脸。虽然杨定所说之事匪夷所思,但从他淡然,坦诚的目光中,她隐隐约约觉得,眼前之人并未说谎。
“……末将自知有罪,本该与城同休。但那张鲁军太过诡异,若是不将此事回禀张将军,长安即便是再坚固,也难免遭了张鲁军的道。末将敢指天发誓,句句实言。若有半句谎言,必死无葬身之地!”杨定的话,让帐中众人皆面现异色。
仔细想想,想要编些故事逃脱罪责的将领不是没有,但通常都是夸大敌军的实力,又或者是指责友军不利等等,会编出这种被人一眼看穿谎言的,还真没几个。稍稍有些头脑的将领,已经开始在考虑,杨定的话,是不是真有其事!
“杨将军不必如此自责,自古胜败乃兵家常事。张鲁军本就军力十倍于你,就算丢了凤县也不是你的过错。若是张鲁军真如将军所说一样,此番你逃离凤县不但无错,反而有功。本将这就书信一封,送往长安,由主公定夺!”马超想了想之后,出口安慰道。
杨定一愣,望向马超,见她神情真切,并不是说反话嘲笑自己。刹那间,已经四十多岁的老男人,只觉得鼻头发酸,双目一片朦胧,哽咽着说道:“谢过马将军!若有机会,还望马将军为某麾下,那些惨死的将士们报仇雪恨!”
“无需如此。人呀,快请杨将军下去休息。”马超招来亲卫,将杨定扶出营帐外。
低头沉思许久之后,马超拿起了案几上的毛笔,开始向洛阳写军报。而与此同时,张卫等率领的张鲁军,已经离开凤县,向长安逼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