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头思罢,盛长慕眸色已经凝肃,他直直地看向盛长宁:“方才在外头,你说了什么?”
盛长宁闻言又要跪下,他皱着眉制止她,稍顿了片刻,盛长宁才徐徐道:“长宁公主临去前,曾来过潇湘阁与长清见过。”
潇湘阁就是她现在所居住的那座阁楼。
“不可能。”盛长慕冷冷地打断她的话,眸光锐利如芒,“欺君罔上、妄议公主……你倒说说,哪一条是你受得起?”
闻言,盛长宁伏首下去。
双手交叠至地,顶着翠钗的发碰及手背,是再标准不过的稽首大礼。
“陛下明鉴!”
她的话里有了丝惊恐与慌乱,“长清记得清楚,长宁公主来潇湘阁那日,正是霜降前日,那时天气冷得厉害,去膳房拿吃食的宫婢迟迟未回,长清一出门就见着了公主……”
盛长慕的神色已然慢慢变了。
阿宁死的那日,是霜降过后的第三日。
“不过长宁公主好似是无意间步入那儿,寻不到出去的路,长清便斗胆将她带了出去……”盛长宁目光不再饱含颤意,渐渐宁和下来,仿佛陷入了那片回忆中。
“她还送与长清一枚碎玉,长清留了十年。”盛长宁从怀中拿出那块玉玦,珍重地递至盛长慕手边。
那玉白润无瑕,摸在手上不似寻常白玉冰凉,而是温意渐生。只是这玉玦只有两指大小,像是整块玉碎下时才雕琢而成。
停默了许久,她手中的玉却仍未被人拿去,盛长宁疑惑地抬头,只见眼前人已经失魂丢魄,双目怔凝,直直看着她手心里的碎玉玦。
盛长宁很快又垂下头去。
“她……可有说什么?”
盛长慕没再接那玉,声音低低,似乎要飘散在风里。
“回陛下,长宁公主只说是不打紧的东西,让长清收着。”盛长宁一板一眼地答。
盛长慕跌坐在椅上,盛长宁只听了一声轻响,她低着头看不见上头的情形。
“你是盛长清,父皇在时赐下潇湘阁的……五妹。”盛长慕的嗓音倦怠极了,好似在撑着力气来问这句。
也难为他十年了,还能记得盛长清这么一号人物的来由。
盛长宁应声:“正是长清。”
……
再迈步走出罄北殿时,盛长宁因方才起身的眩晕已经好多了,她的手里还攥着那块暖玉,玉很小足够被她掌心所包纳,还带着温意,只是她心中却察觉不到半分温暖。
只有可笑。
多么可笑啊。
当年赐下一杯鸩酒,还命心腹看着她毙命的人,居然也会因看到她的贴身物件而愧疚吗?
盛长宁轻轻弯了下唇角,眸子里是无限的凉意。
眯着眼,透过那刺眼的光,殿外身着兵甲的护卫队已经赶来,手执着长刀在等候,只需殿里一声令下,他们就会一拥而上。
旁边,元儿忐忑不安的面容映入眼帘。
盛长宁的笑意愈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