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水城,这是东极之地最繁兴的部族腾渀氏所在之处。
腾渀氏一族是近几十年新兴起来的一个部族,从前也不过是东极之海边儿上善于行舟捕鱼的小氏族,整个九州四极没有一个部族知晓他们是如何壮大繁兴起来的。
只是曾有传闻,若水城是在烈火废墟上建起的,若只观如今的若水城,却是半分瞧不出传闻中的模样,非但如此,这若水城的规模也是极大的。城墙之下引了若水河的河水挖凿了近三丈宽的护城河,城墙四角皆筑有供斥候弓手瞭望攻击的塔楼。
只是东极之地已经数百年未有过战事,这些塔楼上便只有站岗的腾渀氏兵士罢了。
若水城内,却是另一番景象。城内宁静祥和,一切皆是井然有序,城中来自四极各地的商贾并不算多,却也都聚集在西市贩售着各地而来的稀罕玩意儿。城中最引人侧目的不是腾渀氏的庙宇,而是雄伟的族长大殿,饶是比起九州四极其他强势部族也是不逊色半分。
唯有城东庙宇,不断传出巫者们祈祀祝祷之声,声声悦耳,闻之令人心安。
若水城外,接近正午时分。
一个年轻人正躺在若水河畔的树荫下,口中叼着一根野草,双手抱头而枕,看似悠闲的小憩着。来往的行人并不多,也没有行人把眼神放在这样一个懒散的年轻人身上。
“已经这么多天了...”年轻人睁开眼睛,喃喃自语道:“真是太无趣了...”说罢,便又不想起身了。
……
“神明便是这九州四极的秩序。他即是为了成为神明而生,那今日便就是他成为神明的时刻。”
……
“父亲大人曾说何时成为神明是连山自己的选择,你不可强迫于他。”
……
“莲,你的话太多了。来人,立刻去把她抓来。”
……
“你为什么要摔坏父亲大人留给我的陶埙?我讨厌你,再也不想见到你了...”
……
“爱,就连你也要违逆我吗?”
……
“你们带连山走吧,不要再回不周神殿了...”
……
那年轻人摇了摇头,方才梦中那些声音似是许久都没出现过了。
也不过半晌,一个身着黑衣蒙着面巾的男子便朝他走来,他双手带着手套,脚步很轻,眼神却很坚定,走到那个躺着的年轻人身边也是轻轻的坐下,“连山,我已经打听到一些消息了。”
这个叫连山的年轻人起身侧目,看着身边黑衣的男子,声音里似有一丝的喜悦与期待,“总算是有些眉目了,说吧,相柳,是什么消息?”
“这几日你就这样一直躺在这里?”黑衣蒙面的男子平静的问道,也不回答他。
“在这树下独睡也无趣极了,你不是叫我不要添乱吗?”连山懒懒的回答着,“先别说我了,还是快告诉我你打听到的消息吧。”
相柳也不再追问,轻声说道:“前几日,我本打算前往槃山查探,只是那里现今已是腾渀氏神庙所在,尤其昨日起,守卫更比平时森严,我意外发现了腾渀氏部族的人正在秘密的筹备着祭礼,四极历法之中这个时节本没有什么祭礼,所以当中必有古怪。这几日观察下来,我猜测腾渀氏的祭礼大约就在今夜。”
“这倒是有趣,我还从未见过祭礼呢。”连山嘴角带笑。
“离开钟山之时,我答应过莲要看紧你,今晚你可别胡闹。”相柳却是严肃地说道。
连山细细思索了片刻,吐掉了唇边的野草,“放心。走吧,我们去查个清楚。”说罢便率先起身,拿起了斜倚在树下的木剑。相柳也随即起身,两人沿河而行,向着若水城走去。
越是靠近若水城,行人也渐渐多了起来,路旁的一个小小的茶肆,相柳和连山也落坐下来,那胖胖的摊主立刻笑脸相迎倒上了两碗茶水。
结束了一早的忙碌,在这小茶肆中休息的人却也不少。
只听旁桌的几人胡乱地议论道:“当今九州四极,便数咱们这东极若水城最为太平,听说那南极帝鸿氏部族似乎和西极的尊卢氏部族为了争夺九黎留下的土地,已经打了几年的战事了,两族都死了不少人!真是不太平啊...”
另一位附和道:“别的部族如何也不关我们腾渀氏的事儿,九州四极如此之大,反正咱们这东极之地太平就足够了...”
也有人接话反驳道:“那帝鸿氏现今壮大,要是有朝一日也打起了东极之地的主意,那这太平日子也就到头了,哎...”
连山不再去听那些乡民议论,眼下最要紧的事便是查清槃山上腾渀氏神殿秘密祭祀的事,此刻便思量着,怎样潜入神殿才是正事,若是惊动了守卫,有了更严的防备,再想潜入必定会有更多麻烦,虽然连山和相柳并不畏惧这些守卫。
眼下情况,若是等入夜再潜入自然会少些耳目观察,但连山觉得白天的机会或者会更多。
连山一口饮尽碗中茶,对相柳说道:“我们现在便去做些有趣的事。”
两人丢下茶钱便行向腾渀氏部族的若水城而去,连山又从路边随手折了一根野草叼在嘴边。
远远的,那半山处的神殿严肃沉默的矗立着,大概随着时间一同沉默,沉默的记录着过往的一切。
“你是如何打算的?”相柳问道。
“自然是乔装混入祭礼中,这几日,腾渀氏准备祭品的地方,在那里肯定有机会。”连山耸耸肩道:“若是不想引发一场大战,这应该是最好的方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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