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极其残忍而没有任何科学根据的,与其说那是实验,倒不如说那是非人的酷刑和折磨。
叶翡看过他的供词,在被缉捕到案之后他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而他所谓的作案动机,不过是他觉得这样做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结论,甚至可以让他愉悦,根本不顾法律和道德的约束。
他在两年内先后绑架挟持或者哄骗劫掠受害人大道一百余名,但是竟然没有任何人去关注这所有失踪案件的关联性,当然这也足以说明这个罪犯有多天才,可惜再智慧,也不过是个罪犯,是个疯子。
他将毒品注射在拐回来的孩子身上,让他们染上毒瘾,接下来有的孩子被大剂量的继续注射,直到被药物控制死去,有的却死活得不到毒品,他就把他们关在笼子里,“观赏”他们挣扎虚弱的样子。
后者是不给孩子饭吃,或者是不给水喝,都是为了“观察”和“欣赏”人在濒临死亡时的丑态。
更有甚着,他切去他们的四肢,剜去他们的眼珠子,再做成活体标本泡在福尔马林里,就放在被残害的人面前……那些受尽折磨死去的人,都被他开膛破肚,却又不是正经的医学或者生物学解剖,都好像剁肉般被残害的不成样子,当时的现场侦查之中,除了一个早已成了标本的少女,甚至再没有找出一具完整的尸体。
那个暗黑的实验室里到处都是涂抹迸溅的干涸血迹,有些角落里散落着人身体各部位的骨头或者渣子,封闭的窗台上甚至摆着好几咳完整人头骨,而一面墙壁底下整个摆放着的都是被做成标本的人体,空落处是好几个巨大的铁笼子,里面还关着几个幸存者。
简直仿佛是修罗场一般。
叶翡看着教堂淡淡的想,不知道当时的人在这里修教堂的含义,是不是想让上帝来抚慰那些冤屈的灵魂?
叶翡默然的叹了一声,已经过去了十八年,该忘记的人也早就忘记了。
教堂的压花玻璃里燃着一团溶溶明亮的温暖灯光,高拱和窗檐上都落了厚厚的雪,而门口的黑色栅栏上也落了一层雪,却都没有化去,叶翡咋教堂门口,隐隐听见里面有唱诗祈祷的声音传出来,才忽然想起,今天是星期五。
“对基督很感兴趣?”言臻在她身后问道。
“这倒是没有,”叶翡转头,“我对宗教都没有什么兴趣,就算是有一点,也肯定是当做人文常识去阅读了,不会了解他们的思想。”
言臻显然也知道这里就是当年的杀人实验室所在地,沉默了一会儿,他道:“你似乎不是很想谈论梅内德斯案?”
叶翡喟叹:“太残忍了,这简直就是对人类道义和权力的一种践踏。”
“这起案件确实性质很恶劣。”言臻的语气没有她那么义愤填膺,却透着一股子冰冷,比他平时说话更冷些,叶翡听得有些怔然,他其实很少这么说话……她记得上次用这样的语气,还是在和邵予琳的母亲争辩那次。
其实他的心里和自己所思虑的是一样的吧……只是表达方式不同而已。
这样想着,叶翡摇了摇头,道:“走吧,再看下去也不能看出事情的真相来。”
言臻到她身侧,揽着她的肩膀往前走,走了一段距离忽然伸手去拉叶翡的手,又皱眉道:“你的手怎么这么凉?”
说着从自己口袋里掏出个毛茸茸的东西给叶翡:“快戴上。”
叶翡低头一看,竟然是那双年代遥远的丑兔子手套,她不禁失笑,想不到言臻竟然连这个东西都带了出来,真是……不知道让人说什么好。
“我们前几天见到的那位巴格达先生,和你是怎么认识的?”
叶翡一听立时想起那天言臻的“某某和某某某是谁”的奇异眼神,他可不会无缘无故的提及乔纳森,于是她笑道:“是上次一起执行过‘猎禽’行动的。”
言臻了然:“怪不得对t·h·g那么熟悉……”
他顿了一下,忽然沉吟道:“不过你确定在执行‘猎禽’行动的时候巴格达先生就是现在的体型?”
叶翡哈哈大笑,其实因为长得胖又高大的缘故,乔纳森的行动不如其他人那么迅捷,因此经常遭到其他人善意的嘲笑,但是他这个人心宽体胖,几乎不在意这些,有时候还会跟着调侃自己。
“你别看他胖,”叶翡道,“他的远程射击可是连我都不如的,要是没有点能耐,怎么可能被选中去参加‘猎禽’那么重要的国际联合行动?”
言臻点头,又问:“那莉莉丝和马克又是谁?还有一个什么文森特。”
叶翡:“……你其实只是想问马克和文森特吧?”
言臻淡然的看她一眼,道:“啊,被你发现了。”
叶翡扶额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想的是什么?”
“你既然都知道,那就老实交代吧。”
叶翡眯眼笑着看向他:“你确定你不想问莉莉丝的事情?”
言臻眉头轻皱,怎么总觉得她这个话里有点古怪?
然后听见叶翡道:“莉莉丝和马克,还有杰瑞·文森特,都曾经追求过我。”
言臻下意识道:“莉莉丝难道不是个女人吗?”
叶翡笑:“对啊,这一听就是个女名好吗。”
言臻:“……”
不得了,他以后不仅得防着男人,还得防着女人。
“她是个蕾丝嘛……”叶翡解释道,末了又转头去看他,“你不会歧视同性恋吧?”
言臻摇头,反握住她挽着自己胳膊的手,边往前走边道:“喜欢你的人还不少,那我以后可得把你看着点。”
叶翡笑嘻嘻道:“害怕我被人抢去了?”
“不,”言臻道,“你这么傻,还是不要去拉低别人的智商了。”
叶翡:“……”
她狠狠的戳了言臻一下,但是奈何穿的太厚基本上没有取得什么实际性的效果,她又道:“那你就不怕我把你的智商也拉低了?”
言臻停下脚步,看她一眼道:“如果仅凭愚公移山,王屋和太行是不会消亡的。”
叶翡:“……”
他这意思是,自己的智商足够高,就算是被叶翡拉低了,估计也不会低到哪里去的。
叶翡“切”了一声,自己往前面走了。
言臻在她后面慢悠悠的走,大声道:“你慢点,小心滑倒!”
叶翡不予理会。
……
叶翡以为他们追查实验室杀人案的幸存者肯定需要一个极其漫长的过程,但是令人惊讶的是,不过三天时间,白礼竟然已经确定的找到了安飖。
或者说,是找到了一个叫安飖的美裔华人,今年应该不会超过三十岁,看上去十分符合他们的目标,但是唯一令人遗憾的就是,这个叫安飖的女人,已经过世了。
言臻和叶翡在接到白礼消息的时候都有些惊讶,总觉得是不是太过容易了些,当天白礼从别的州赶过来,将信息档案拿给他们看。
一看之下叶翡才明白他们为什么寻找的这么顺利,因为安飖生前曾是fbi的探员。
她四年前因公殉职了,但是因为当时那件发生在拉纽约市的恶性连环谋杀案引起的反响很剧烈,安飖就是为了这起案子的案犯才牺牲的,所以记得她的人很多,要找到她的相关资料也很容易。
档案照片上是一个身材有些瘦小的年轻女人,黑发黑眼,皮肤却白的惊人,看上去非常像一个中国人,她长得很是秀气,有这中国南方女子特有的那种细细的柳叶眉,眼睛很大,卧蚕也很深,鹅蛋脸,笑容平静,合照上站在一群高大的白人中间,显得尤其娇小。
“她是亚美混血,有二分之一的美国血统,并且是地地道道的美国人,”白礼指着档案道,“之前的生平记载我也都看了,和那件案子根本没有半点关系,她甚至一生都没有来过民尼苏达州,不过不排除档案更改或者作假隐瞒的可能性。”
“安飖……”叶翡念叨着她的名字,又将这个女人的档案看了一遍。
按照档案的记载,安飖的父亲是一个美裔华人,母亲是个日耳曼美国人,她出生在内华达州的一个小城市,英文名叫简妮·安,但是奇怪的是这个名字似乎用的很少,档案上记载得她的名字,就是yao·an,而不是jenny·an。
她是个非常优秀的调查局特工,曾经和自己的几位搭档破获过不少刑事案件,升迁的可能性很大,可以说是前途光明,但是很不幸的是她骤然就离世了,殉职的时候年仅二十七岁。
很可惜。
“她到底是不是我们要找的那个安飖?”叶翡沉吟道。
茉莉道:“这是目前的第一个线索,我觉得还是追查一下吧,如果她不是的话再去找其他人也可以。”
白礼连忙举手:“我同意!”
叶翡白了他一眼,白礼根本不在乎。
她将询问的目光投向了言臻。
言臻却也点头:“先查查这个人。”
他们决定追查这位叫安飖的美国联邦探员,但是却不能确定她到底是不是当年杀人实验室的幸存者,不仅是因为她的履历和一般的受难者实在不相符合,一般的受难幸存者可能会患有心理疾病,长时间内不能正常生活,更别说从事正常的工作,甚至是成为联邦探员。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白礼所有查到的资料里都只有安飖一个人,但是那份幸存者的资料显示却还有另外一个名字,而现在所查到的这个安飖,从始至终都好像和安岚没有什么关系。
但是在确定之前,一切都还是未知数。
几个人告别了借助的小镇家庭,去到了纽约,准备着手调查那位叫安飖的联邦探员。
从纽约州调查局去调这个人的档案要走的程序很麻烦,但是好在用了两天的时间也调出来了,调查局的工作人员对于他们要找安飖的资料似乎很是诧异,调笑着问道:“你们东方人怎么会对我们的女英雄感兴趣?”
叶翡接上他的话问道:“安小姐当年经手最终殉职的那件案子,是不是‘艾伯特·本森案’?”
“咦,”那工作人员有些惊讶,“你对纽约发生的事情似乎很了解?”
叶翡莞尔,却蓦然的陷入了沉思。
那位工作人员之所以说她对纽约发生的事情了解,是因为“艾伯特·本森案”这个叫法。
这个案件其实很出名,不仅是在美国境内,更是在世界近年的重大刑事案件里也排的上号,而它还有一个更为广泛流传的名字,叫“知更鸟杀手案”。
这个名字更好上口,甚至具有某种神秘主义意义色彩,因此听说过这件案子的人大都会叫这个名字,而不是像叶翡一样,张口就是凶手的名字。
叶翡为什么会对“知更鸟杀手案”这么了解……当然是拜七月所赐。
之前在档案上看到,安飖所在的那个调查组当时正在负责调查“艾伯特·本森案”,后来安飖在追踪本案凶手的过程中遭遇了意外殉职,但是叶翡明明记得,这件案子的凶手艾伯特·本森最后并没有被缉捕归案。
他在fbi探员到达自己的住所之前,跳楼自杀了。
当场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