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三更发病最吓人,??程丹若一惊,赶忙披衣起身。
这户人家的屋子只有三间,正中间是灶房兼客厅,??有两个灶头,??各通向东西两边的房间。她住西厢,东边是晏鸿之和谢玄英。
此时,??正厅的门开着,??有人扶着门扉,知在做什。
程丹若费辨认:“谢公子?”
“咳。”谢玄英深吸口气,扭头道,“形容雅,??程姑娘止步。”
“你怎了?”她一面问着,一面经上前,低头瞅了眼。
果然吐了。
谢玄英面『色』涨红,??有心敷衍过,??又知该讳疾忌医,一时僵住。
“坐,我点蜡烛,为你切个脉。”牵扯到病情,??程丹若向来容置喙,转身回屋,轻手轻脚地拿来蜡烛,??放在灶台上照明。
一灯如豆。
谢玄英坐在靠北的炕上,面『色』有些苍白。
程丹若一面为他切脉,一面回忆今天的饮食。老说,两人吃的一样,过她的身体和古人同,??比如说,明明古没有接种过疫苗,到了年岁,她的手臂上却出现了和现一模一样的疤。
但晏鸿之也没什问题啊。
她想着,又到门外分辨了一下呕吐物,谁知在下雨,难以辨清,只好问他:“腹痛吗?”
谢玄英艰难地点头。
“哪里痛?”她耐心问,“是碰着疼,还是压着疼?”
他迟疑半天,还是说:“腹痛。”
程丹若:“……”她探头四顾,紫苏今儿前前后后忙着烧水做饭,晏鸿之忙着拓印,两人累极,睡得沉沉的。
正屋睡下,柏木和墨点歇在柴房,护卫们除却两人守夜,其他安置在附近的邻居家。
没人留。
她卷袖子:“平躺,我按一下。”
谢玄英懵了。
程丹若:“放心,隔着衣服按,行吗?”
谢玄英头皮发麻,全身紧绷,几乎写满了拒绝。但怪又怪在,他也没有反抗的念头,犹豫片时,慢吞吞躺下来。
“放松。”程丹若移近烛火,“告诉我哪里痛。”
她先从左下腹开始:“我这样按疼吗?”
谢玄英本来还有点奇怪的紧张,没想到她劲小,略微吃惊,却是摇头。
“应该是痢疾。”程丹若松口气,要是痢疾,治起来就麻烦了。
谢玄英也松口气。
她换到阑尾,轻轻触碰:“这里呢?”
“是。”
“也是肠痈。”她排除掉阑尾炎,换到中上腹,轻轻碰,“疼吗?”
他迟疑一下:“还好。”
是胰腺炎。程丹若稍加使劲,压下手指:“这样呢?”
他点头。
她拧眉,虽然中上腹压痛,但触手的肌肉十分紧绷,惹人疑窦:“你紧张吗?放松些,绷太紧了。”
谢玄英:“……”
她在他身上按来按,还怪他太紧张?
程丹若收回手,眉间闪过郁『色』,体格检查,在古就这麻烦。但她努遏制住烦躁,想影响病人的情绪,深吸口气,微微含笑:“想看幻术吗?”
谢玄英怔住。
他作答,程丹若也介,随手在灶台上取来一根筷子,一枚花生:“我会把这枚花生凭空变没。”
谢玄英看向她的手,好像腹疼也没厉害了。
她用筷子敲击圆滚滚的花生壳,声音虽轻,寂静的夜中也清晰可
闻。
借着跳动的橘『色』烛火,谢玄英一眨眨地看着她的手,可就是某次敲击,声音了,她掌中的花生也随之消失。
“在袖中。”他立即笃定。
她微微一笑,抖抖衣袖,却并没有东西掉出来。
然后伸出手掌,平摊叫他看明空无一物。再反手握拳,又拿筷子敲了敲,接着五指徐徐松开,花生又出现了。
谢玄英正欲仔细瞧个明白,腹部骤然受。
他吃惊之下,疼痛顿时被抛之脑后,身体本能做出防御,手比大脑快,先一步截住偷袭。随后,方才低头看。
掌中握着她的手腕。
谢玄英像是被火炭烫着,飞快松开五指。
“抱歉。”程丹若也没想到习武之人的反应这般快,惊讶一瞬,很快丢开,“起来吧,经好了。”
方才果然是紧张,就是中上腹压痛,急『性』肠胃炎。
考虑到晏鸿之无碍,鸡汤应该没什问题,毕竟高温炖煮过,蔬菜也是常的种类,她吃了好些,剩下的就是鸡蛋。
记得没错的话,紫苏提过,说主家攒着鸡蛋舍得吃,他们给的银钱多,一口气拿了一篮子。
估计是鸡蛋里有沙门氏杆菌。
她思忖道:“是肠胃有些适,一会儿怕是还要吐,腹泻也正常。这样容易失水过多,生机紊『乱』,我给你烧些热水。”
秋日并太冷,只是睡前烧热炕,驱散寒气,灶下早熄火,只埋了火星。
程丹若取来干草,重新点火,从主家准备好的水缸里舀几勺水进铁锅。
“我叫柏木来可好?”她问。
谢玄英靠在墙边,垂下眼眸:“必,莫要惊扰老师,我歇歇就好。”
程丹若是大夫,又数次承他情,好抛下病人管,只好问:“要要我给你扎几针?”
谢玄英抬起眼睑,品度她的『色』。
烛火明媚,渡染她的半张面颊,夜间曾梳妆,乌发用丝带潦草地束着,垂落在肩头。外衫好好穿着,却是他的衣裳,掉了熟悉的玉带荷包,反有种家常旧衣的暖。
她注视着他的脸,眉间羞涩娇美,反倒藏了些微的苦恼,唇角微抿,似乎在思索评判病情。
一时间,好似跌进了火盆,身体燥得厉害,胸腔的肺腑却化成了水,潺潺的春流淌过四肢百骸。
他别开眼睛,看向头顶的横梁:“就劳驾了。”
程丹若松口气。
谢天谢地,病人要是让她治,她也没办法,最多把房间的恭桶让出来。
她轻手轻脚地进屋,取来银针包,旋即却为难起来。
止泻的『穴』位是足三里、上巨虚、气海、天枢。
是在小腿,就是在腹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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