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柳氏瞧见她,不轻轻叹口气。
说真的,家风严谨的人家,不兴通房丫鬟那套。都是十五、六岁成亲,早早备丫头做什么?假亏了身体,或是弄出庶子,就是一堆麻烦。
靖海侯有庶长子,也是迫不得已。当初随老侯爷出征,老太太怕有个万一,才专门留个。
柳氏有心为谢玄英说门一等一的好亲事,自有她的盘算——儿子样样都好,若是原配嫡子,什么烦恼都没了,今却差个世子爵位,眼光奇高的人家,怕是要迟疑。
但她有自信,只要儿子身边不放人,又是这样的品貌,打着灯笼也难找。真心疼爱儿的人家,必愿意把掌上明珠嫁过。
然而……婚事吹了。
虽然陛已经派人为荣安公主『色』驸马,但公主出降,岂是数月能成的?再赶也要明年,若再留一留,怕要年。
年,谢玄英十九了。
十九岁未成亲,哪怕在京城也算晚的,总不能一直没有房里人。家中备着,好过孩子在外头被人带坏,留恋不三不四的地方,那才要糟。
可无论理多么明白,亲手破坏自己的计划,柳氏仍然一阵气闷。
她不说话,丹桂也不该抬头,战战兢兢跪在堂。
柳氏思绪百转,又落到这丫头身上。
这是她身边的二等丫鬟,平日只做些针线,样貌不差,『性』情温和,不爱争抢,既不妖妖调调,也不千伶百俐,不大容易勾坏爷们。
她留意半年,且叫得力的妈妈□□过,勉强能放心。
唉——也是没办法。
柳氏『揉』『揉』眉心,淡淡:“今儿你就去霜『露』院伺候吧。”
“是。”丹桂面颊绯红,却不敢抬头,规规矩矩地磕头应。
柳氏敲打她:“好生伺候。”
丹桂打了个哆嗦:“奴婢一尽心竭力。”
“去吧。”柳氏端茶,眼不见为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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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华灯初上,谢玄英才进侯府的门。
“给母亲请安。”远行归,他风尘仆仆,直接跪行大礼,“叫母亲惦记,是孩儿的过错。”
“快起。”柳氏赶忙扶起儿子,上打量,怎么看都觉得憔悴了,瘦了,累着了,“路上赶得急不急,可吃过晚膳了?”
谢玄英:“陛留了饭,已经吃过了。”
“在宫里……”哪里吃得好。柳氏咽回半句话,改而:“再用些,灶上热着鸡汤,早晨就熬上了。”
谢玄英应。
柳氏这才满意,还想说什么,前头却有人叫:“侯爷叫三少爷去书房。”
“都这么晚了……”柳氏蹙眉,语气不悦。
但谢玄英:“父亲必是要宫里的事。”
“快去吧。”柳氏松开儿子,“一会儿不必了,早些歇。”
“是。”
谢玄英又返回前院,在书房与靖海侯说话。
靖海侯:“去过宫里了?”
“是。”
“可曾向陛请罪?”靖海侯肃然。
谢玄英:“是,我自陈僭越,求陛责罚。陛宽厚,不曾责备。”
他今日送晏鸿之回家,家都没回便立即进宫,为的正是盐城借用兵马一事。虽说题不大,也情有可原,但兵权是最敏的话题,一要心再心。
事实证明他做得对。
进了光明殿,他即刻跪请罪。
皇帝笑话他题大做,却:“此事朕早已知晓,事出突然,你若不去卫搬救兵,还能怎么办?”
短短数语,足以证明事情的前因果,尽在掌握。
他正『色』:“即便事出有因,臣逾越在先,自该领罚。”
“多大点事。”皇帝要的不过是态度,谁在乎这点公器私用了。君不见太监利用贡船谋私,他也不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何真会计较,用力摆手,:“跪也跪了,了了,起吧。”
谢玄英叩谢君恩,方才起身。
“是过当罚,有功也该赏。”皇帝笑,“论首功,朕也该给你升一升了。”
他:“臣微末之功,多亏卫上奋力作战……”
“朕听到的消息可不是这样的。”皇帝嘴角含笑,“不过三十余人,竟能破数百人的贼寇,你是手刃七八人——三郎,汝肖其祖。”
谢玄英实:“数百人中,近二百为临海渔民,被迫从贼,事『迷』途知返,未曾交手。”
“无论威『逼』还是利诱,都是你的本事,不必过谦。”皇帝勉励,又关切,“可曾受伤?”
他摇头。
皇帝眼中添一层讶意,且多了浓的思量。但他什么也没说,:“今日时辰不早,回家去吧,歇日,朕再找你说话。”
谢玄英简单说明经过,靖海侯的脸『色』才微微缓和。
他瞧着这个儿子,和皇帝一样,眼中藏了似有若无的心思,却也不说,只:“已经和你母亲过安了?”
“是。”
“那便早些歇息吧。”靖海侯忽而记起一事,笑着宽慰,“你的婚事,我自有主张,不必担心。”
谢玄英一怔,陡然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