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之的种种,兴致勃勃道:“这会儿天不阴了,正好滑回,程姐姐敢不敢坐?”
程丹若立时答应:“好啊。”
难得有的玩,不玩是傻子。
然而,堪堪命人去拖冰床,便见一行仆『妇』过,拿着木头栅栏,准备隔湖。
王咏絮喝止:“没瞧见我们在玩,这是做什?”
仆『妇』忙道:“三姑娘,老爷说带人在湖心亭赏雪,叫我们隔开一,免得冲撞女眷。”
王尚的需求名列家里一,王咏絮再遗憾,也只能到湖边的水阁歇息。
好在嘉宁郡主通情达理,且宫中亦有冰床可玩耍,道:“正好累了,歇一歇,也该作诗了。”
于是,大部队挪到湖边水阁,上茶上点心,备纸备笔墨。
王咏絮本不想参与,却被嘉宁郡主拉住:“早听闻王家三娘文采斐然,为京城一才女,你若不敢,我了又有什趣味?”
许娘也没逃过。
王咏絮的脸『色』微微一变,旋即道:“咏梅诗,我是真做不出了。不过郡主的小狗着实可爱,可准我赋诗一首?”
嘉宁郡主和气道:“那可再好不过了。彩环,将黄耳抱。”
“是。”宫人抱松狮犬,给众位小姐们玩耍,“今儿有怕生,姑娘们莫靠太近了。”
话虽如此,不是谁家都准养猫狗的,尤岁数小的,乍然见到『毛』茸茸的松狮,怎看怎可爱,喜爱非常。
王咏絮瞧眼,心里就有了,略作思忖,不过一炷香,便提笔下一首《喜松狮黄耳有》。
文辞活泼,清新隽永。
她颇为自得,刚想请朋友们一观,忽然就听见众人簌簌身,窃窃私语。
不妙的预涌上心头。
抬头,果不然,远处湖心亭上了人,干瘦的老者是她祖父,坐在他下手的年轻公子,身穿黑『色』缂丝云纹的大氅,翻出的一层白『色』皮『毛』光洁油滑,一丝杂『色』也无,乃最好的上品狐皮。
王咏絮心里蓦窜出火气。
又是你!
她攥紧手指,
气得发抖。
“絮娘?”程丹若无间瞧见她的异常,不由关切,“你还好吗?”
王咏絮委屈死了:“为何每次都这样?!”
不是犯病就好。程丹若略微放心,又不解:“什每次?”
王咏絮死死抿住嘴角。
只审美不扭曲,没人不爱谢郎,但喜爱也有提——没犯着自己。而她已经不止一次,因为谢玄英受委屈了。
十岁那年,她为诗会准备了一首极好的诗,打算一鸣惊人,然后大美人了,大家都在看美人,哪怕夺得魁首,大家也不讨论她的诗,就讨论美人。
烧毁的大量诗稿,夜不能寐的推敲……呕心沥血的作品,比不过谢郎美貌。
王咏絮学不到脏话,不然真的有很多脏话讲。
此后数年,类似的事情总是不断上演。大家毕竟同属大夏的权贵社交圈,总有次碰见。
但凡谢玄英出,女眷的话题就会是他。
永远是他!
就凭一张脸!
“我真不明白,为何祖父今天又请他?”王咏絮憋不住,低声抱怨,“明明今天是我们王家的赏梅会,不是他靖海侯府的。”
程丹若顿时莞尔。
“我倒是觉得,大宗伯是妙人呢。”她说。
王咏絮:“何?”
“间的良辰美景,实不易得。”程丹若望向湖心亭,道,“谢郎之美,就好像雪中红梅,舟上晚霞,月下芙蓉,都是偶然邂逅才能看见的东西。”
王咏絮微怔。
“花会凋谢,美人会老,彩云易散,琉璃总碎。”她道,“谢玄英最好的年纪就是当下。他还没有娶妻生子,没有变成庸碌俗的普通男人,是空中纷扬落下的雪,还没有沾到泥泞——这样的时刻是很短暂的,看一眼少一眼。”
不知为何,这话说得王咏絮有点脸红。
她清清嗓子,冷静下:“姐姐的论调倒是新鲜。”
程丹若:“他确实很美啊。”
王咏絮没法反驳,与她一道眺望远处。
湖心亭的积雪没有被扫去,厚厚堆在八角檐上,像一顶厚帽子。周围是疏密错落的梅林,嫣红的梅花傲然开放,不畏霜雪,晶莹的冰珠挂在枝头,被日光晕染出七彩的散光。
琉璃水晶界,本就已经很美很美了。
奈何谢玄英更美。
他坐在亭中,拈着一只小巧的建盏,徐徐饮下杯中之酒。于是,白皙如玉的面颊上,微微渡染醺,墨研般的双眉自然浓密,衬出眼中蕴藏的光彩。
程丹若在心里做了总结:眼睛很亮,鼻梁很挺,嘴唇很美,身形很直。
以及,穿着大氅都能看出腰,腰真的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