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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她没有原话复述赤韶的不满,再怎么说,夕照都是大夏的盟友,只委婉透露,赤韶希望阿公阿婆能够成亲,自己则想嫁个强大的勇士。
程丹若听罢,不吝赞赏:“你做得很好,让赤韶安心做土司很关键。”
又戳破她的小心机,“你是不是想打听我对夕家亲事的看法?”
金爱没否认:“忠义要两全呐!”
“婚事都是表面文章,谁对大夏更忠心,我当然支持谁。”程丹若道,“我又不是媒婆,不关心谢媒礼有没有得拿。”
金爱得了保证,愈发欢喜:“夫人深明大义。”
她也不喜欢夕达英,笨笨的,居然挖蚯蚓给猫吃,蠢死了。
程丹若:“少拍马屁,东西都收拾好了吗?和你爹说一声,他也要去。”
“都收好了,不过我还不会骑马。”金爱老实地说。
“没关系,我们坐马车。”程丹若道,“这次梁太监也会一起去,你知道他的身份吧,要老实听话。”
金爱倒吸口冷气,点头如捣蒜。
程丹若想了想,说道:“赤韶不想和夕达英相处,你就和她待在屋里读书,就说是我吩咐的,不许出去玩。”
金爱一下开心起来,生出几分真切的亲近:“交给我吧。”
程丹若瞧瞧她,若有所思地笑了:“去吧,今天早点睡。”
“爱娘告退。”金爱规规矩矩地行礼退下了。
程丹若端起茶盏,淡淡的茶香萦绕鼻端,醺然好闻。她在热气中润了润眼睛,才问:“玛瑙,你觉得爱娘如何?”
“爱姑娘聪明伶俐。”玛瑙中肯道,“但还是有些孩子气了。”
程丹若失笑。
可不就是孩子气么,眼下种种都当成游戏,找了主公,自己是谋士,就差一把羽扇便能“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
她的忠心不是忠心。
“叫梅蕊看紧两个孩子。”她吩咐,“请梁太监过来一趟。”
“是。”
梁太监很给面子,没多久便到了。
程丹若请他坐,客气道:“受降的事,还要劳烦您多操心了。”
论理,受降该是主将出风头,可梁太监这么尊大佛杵着,当然要将这份没什么危险,又很拿得出手的功劳送给他。
韦自行兵败在前,梁太监很需要一件事涨回面子。
果不其然,听程丹若这般说,梁太监十分满意:“程夫人客气,都是咱家分内之事。”
花花轿子人抬人,又给她戴高帽,“您这一手玩得漂亮,赤江拨乱反正,朝廷脸面有光啊。”
程丹若明白他的意思。
她扶植赤韶上位的最大功劳,不是平息战火,而是重新定义了赤江的从乱——这不是一个安抚司的叛乱,而是赤硕逆行倒施,篡位搞事。
朝廷也要脸的,贵州土司一个接一个叛乱,只能证明朝廷干得垃圾,皇帝不能服众,多难听。
尤其赤江的叛乱还是因为徭役过重,苗民起义杀了土司……这可是个坏榜样。
现在好了,天子还是圣明的,朝廷还是有威信的,夷民对□□依旧是敬服的,其他土司也能松口气了。
所以,程丹若说:“陛下威服四海,赤江本就是为逆臣贼子所迷惑,如今肃清内乱,臣服也是理所应当,我可不敢居功。”
两人对视一眼,达成一致。
梁太监清清嗓子,试探道:“话虽如此,贵州因此人心动乱,总不能就这么算了吧。”
——咱们趁热打铁,吓唬吓唬赤江,搞点好处。
“您说得是。”程丹若道,“届时,还要您代表朝廷申饬一二。”
——受降的时候你骂两句,好处没有。
梁太监不怎么满意,喝口茶润润嗓子,不紧不慢地说:“这怕是不太好吧,赤韶是夫人的义女,总要留几分面子。”
——你想独吞好处,这可不上路啊。
“她连汉话都说不明白,怕是听都听不懂。”程丹若犹豫了下,担心不让太监拿点好处,皇帝那边会出问题,但赤江绝对不能再剥削。
人家就是受够压迫了才反抗,又来一次,朝廷可就无信誉可言了,遂道,“我还得叫夕照的人在旁边帮衬。”
——你可以去找夕照。
梁太监只要能拿好处,无所谓是谁出的,想想这次是夕照占了便宜,夕显贵多半愿意出点血,便点头同意:“您思量周全。”
——可。
商议完毕,程丹若没有多留,梁太监也急着去找赤香,很快告辞。
窗外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
程丹若轻轻吁了口气,靠在太师椅上出神。
梁太监贪归贪,但能拿钱解决的问题,终归是小问题,给他功劳和好处,基本上就算稳住了这人。
赤江么,等走完流程,就让他们开辟驿道,条件就是免三年的赋税,把这算成徭役就可以绕过内阁,反正也没人在意贵州的赋税。
不用交税,赤江的人心就稳了,叛军很难再把他们拉走,永宁安全了。
夕照……这柿子不好捏,再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