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露妃怔了怔,只垂下头轻声道:“天机不可随意泄露,纵然陛下知道了又能如何,何必自寻烦恼。”
“那你知道些什么?”
露妃眼神中有一丝迷惑和犹豫,她踌躇了片刻才说道:“臣妾知道的并不多,想必也不是陛下感兴趣的。”
陛下的手指温柔地抚上她的脸庞,低声道:“既然如此,就不用爱妃多费心了。你只需照顾好自己和腹中的孩子。至于六公主的事,就更不需要你操心。”
见露妃怔然在原地不言不语的模样,陛下轻轻笑了笑,说:“爱妃,起来服侍朕穿衣呀?”
他不由分说将露妃拉了起来,勾起一缕垂落在额前的发丝捋于她脑后。露妃回过神来,抬眼只见陛下催促的目光,只得默默无言将陛下的衣冠打理齐整。
作为女人,她得不到他的宠爱。作为神女,她也帮不了他更多。
可是能做到的事她已经尽力了,甚至不惜招徕怨恨,背上骂名。而这一切难道还换不回他一个虚情假意的柔情?
当她抚平龙袍上最后一点褶皱时抬起头,忽然一个深吻汹涌地袭来。她毫无准备地被攻陷,男人近在咫尺的眼眸里是她想要的温柔和温情,舌头如挑逗般一遍遍拨动着她的心弦,她只感到全身的血液都在这个吻的催动下热起来。
尽管她有一定程度的灵力可以预知未来,但她却始终掌握不住他的心思,反倒是她自己,早已被看了个透彻。
她本不可以沾染人世污秽,为神明奉献自己的全部是她的责任。更何况——姐妹同夫,是她最不耻的。
可是在第一天,他就钦点了她。并且在霸占了她的心以后,又残忍地抛弃了她。
让她由一个以圣洁为名的灵社神女,沦为终日耽于猜忌和争风吃醋的,污秽的女人。
“夏鲤。”陛下轻咬着她的耳垂,温柔地叫了她的名字,“好生照顾自己,为朕生一个健康的龙子。听到了吗?”
露妃垂首不语,泪珠早已无声地打湿了她的眼睫。陛下捧起她的脸,无奈地笑道:“傻瓜,比你姐姐还傻。”
他吻了吻她的眼角,终是转身离去。直到走出她的视线,都没有回过一次头。
***
子夜,万籁俱寂。只有清风吹动的声音时不时掠过耳际,带来丝丝寒意。
清和殿里仍有烛火明亮,不知是公主又在做什么。
陈子清和张花病一人一边十分负责地巡夜。下午的惩戒令双腿直到现在都在轻微地打着颤,真羡慕孙钊这时候能安然倒在床上大睡。
不知道那个不安生的队长又在干什么?子清一想到他就又急又气,这次连公主都被重罚了,他也不会好到哪儿去吧。
这么一想,二少的心里顿时平衡了许多。
脚步不经意间就挪向了后院,子清以为自己是想看看即恒的死状的,可当想到那扇诡异的木门时,脑海中当先浮现的,便是那一日在昏迷时见到的美人。
他不由顿住了脚步。听即恒说她住在后院,后院有许多间屋子,不知她住在哪一间?……等等!她一个人住在后院,队长正被关在柴房里,这不就与孤男寡女同处一屋檐下没什么区别了吗?!
心中闪过这个念头就再也平息不下来。不行不行,他一定要去看着,巡夜的意义不正在于此吗?
原本拐回来的脚步又匆匆拐了回去,连步伐都加快了许多。
正在子清迈着正义的步伐赶向后院时,前方不远处的角落里忽然闪出一个人影。子清心头一惊,本能往旁边一躲。他已经听孙钊说过关于食人鬼的事,莫非今夜让他赶上了?
转念又想到自己现在的身份,可不容许他遇到敌人第一个先躲的。于是他犹豫了那么一下下,手指下意识抓紧了刀把,心跳迅猛。
不行不行!他狠狠地甩了甩头,不能再这么胆怯下去,他一定要尽快成长起来,成为能独当一面的男子汉,让爹认同他!
下定决心后他正欲纵身追上,蓦地又一个人影从角落窜出,落地时如一只擅猎的夜行动物般悄无声息,目光紧紧地追随着猎物走过的方向。
子清躲避在暗处,小心翼翼地探头去看,那第二个人影似乎发现了他的藏身处,向着这边看了过来。
这一次,子清看得分明。月光下在瞬间被照亮的身影,不正是本应在关禁闭的队长吗?
他怎么出来了?不如说,他怎么能出来?
对方冷淡地瞥了他一眼,身影很快就消失在夜色里,仿佛连月光都被带走,原本的清辉朗月在他离去后不知怎地就暗淡了下来,一片乌云遮蔽青空,整个大地陷入黑暗。
一如子清此刻灰暗无比的心情。一丝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直觉告诉他:他现在最应做的事就是在第一时间将队长拉回来!
那么今夜也许就不会发生这么多令他终生难忘的事了。
只是天不遂人愿,抑或是冥冥之中自有命数。他尚未迈出去的脚步被一个意想不到的声音绊住,那个声音在他有意无意的回避下,仍然清晰地自他背后响起。
宁瑞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不远处的花廊上,手里的宫灯只照亮了她下半边的脸,在浓黑之夜里尤显得格外恐怖。与当日揭开食盒毫无准备地看到一盘子生肉比起来,有过之而无不及。
“陈公子。”她幽幽地开口唤住他,“公主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