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脸皮厚的,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叶澜修气得仰倒,待要还嘴,却被骆寒衣以眼神制止住了,还是骆寒衣沉得住气,“舅舅说得是,寒衣受教了。”
叶澜修只能生生忍住,“不知小舅舅来此有何赐教?”
“赐教谈不上。只是舅舅我有个不情之请,不知你们答应不答应。”云谨言两眼放光,来回看着叶澜修和骆寒衣。
骆寒衣沉吟道:“舅舅但说无妨,只要殿下和寒衣能做到的,定然答应舅舅。”
叶澜修看了骆寒衣一眼,隐含责备,不满意她如此大包大揽,骆寒衣无奈地回看了叶澜修一眼。
云谨言笑道:“舅舅定不会提出什么非份的要求来让你们为难。是这样的,阿城跟了我好几年,一直忠心有嘉。舅舅我对他颇为器重,今日呢,正好是他的生辰,我想圆他一个心愿。”
怎么又扯上阿城了呢?我狐疑地看着云谨言,不知道他葫芦里卖得什么药。叶澜修和骆寒衣也一脸迷茫地看着云谨言。我偷眼看了阿城一眼,阿城更是一头雾水,不明所以的样子。
云谨言卖够了关子才继续说道:“阿城的亲姊姊夏青芜在太子府里当差,阿城对他姐姐很是思念,每次跟我说起来都是泪眼涟涟。舅舅我不忍心他姐弟二人手足分离,想跟你们讨个人情,让夏青芜到我府上当差,以全他们姐弟亲情。”
一席话说得众人皆变了颜色,阿城是喜的,我是惊的,叶澜修是怒的,骆寒衣是疑的。
“不行。”叶澜修说得斩钉截铁,毫无商量余地“青芜几个月前救过本宫性命,本宫不会放她离开。”
云谨言眯起了眼睛,骆寒衣赶忙上来打圆场,“舅舅爱惜下属,是个好事儿。只是两府离得并不远,他们姐弟一样能常来常往,经常见面。再者青芜的身份毕竟是官奴,若是到国舅府还要过官家一道手续,颇为繁琐。”
听到骆寒衣帮忙推却了,我心中松了一口气。
云谨言却没有这么容易就被打发的,他长叹一声,“舅舅是不好意思跟你们直说啊!我昨天从你这太子府回去后就食不知味,夜不能寐。”云谨言四十五度抬头望天,一副伤怀的模样。
切,是不是夜不能寐我不知道,要说食不知味,那纯粹是瞎掰,刚才那一桌子饭菜都吃狗肚子里去了?我最见不得人惺惺作态,虽然他长了一张祸国殃民的脸,却依然让我觉得面目可憎。
见云谨言如此做派,骆寒衣也只能是一副小辈对长辈的关切神色,向他问道:“不知舅舅为何寝食难安,可是太子府有何不妥之处,惹舅舅不快了?”
云谨言继续装模作样,说得痛心疾首,“说出来不怕你们笑话,想你们舅舅我一把年纪了,还没给你们找个舅母,国舅府至今没有一位女主人。不是你们舅舅不想给你们找舅母,实在是一干的庸脂俗粉都入不得舅舅我的眼。‘但求一心人,白首不相离’(我在旁边翻了个白眼,别糟蹋人家这句诗了),舅舅一直没有遇到这个人,就宁可守身如玉,孤寂一人(不知国舅爷眠花宿柳的盛名是怎么得来的)。但是形单影只、寂寞无人能诉,这种心情你们懂吗?”
为了配合他,那二人只有点头,表示对他的遭遇深表同情和理解。却忽见他神色一凛,话锋一转道:“但是!昨天我在太子府里见到青芜姑娘,一见之下惊为天人,原来这世上还有如此超凡脱俗,如此与众不同的姑娘。舅舅我活了这二十多年一直浑浑噩噩,昨日终于明白了,原来这二十多年的守候就为了等待青芜姑娘的出现。”
屋里一下子静悄悄的,众人都开始掏耳朵,不敢相信自己刚才听到的话。在他深情款款的注视下,我只觉心中一万头神兽呼啸而过。
还是我最先反应过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国舅爷,承蒙国舅爷厚爱,奴婢担待不起啊!”
“哎呀!”云谨言以手揉膝,眼泪汪汪地看着我,“爷跟你说过了,以后不用跪!”
我没敢起来,依旧跪着不动。叶澜修也反应了过来,于震惊之后是震怒,“小舅舅,这个玩笑可开不得!青芜是我太子府的人,这些日子一直在照料本宫,本宫根本离不开她……”
“哦?”云谨言打断叶澜修,笑得玩味,“贴身照料你的不一直是艳姬吗怎么?修儿终于转了心性了?”
叶澜修一时语塞,却也不敢当着众人骤然否认自己断/袖,脸都憋红了。
骆寒衣见状又来救场,“舅舅明鉴,艳姬自是深受太子殿下的宠信,府中各人都多有不及。”说到这里,她顿了一下,声音中明显带着一丝无奈与感伤,让她这个太子正妃亲口承认自己的丈夫喜欢一个男/宠,于她来说实在是难以出口。
但是太子妃就是太子妃,不过片刻就压制下自己的负面情绪,声音也恢复了正常,“只是青芜救过殿下,因此殿下待她不比寻常。要说青芜不过是府里的一个婢女,舅舅看得上眼,自是她的造化。再者舅舅难得来府上向我们要个人,不过是个丫头,我们自当是孝敬舅舅的。”
我心中咯噔一下子,生怕她就这样把我孝敬给云谨言。但我位微言轻,无法为自己辩驳。我不过是太子府一个小丫鬟,我的去留也不过是太子妃一句话的事儿,她若安心将我送人,我说什么也白搭。
叶澜修的脸都由红转绿了,忍不住就要开口,就听骆寒衣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逆转,“不过......”
有“不过”就好,我压下心中的惊惧,又偷偷向叶澜修使了个眼色,让他先别插话,听骆寒衣讲完。
骆寒衣依旧恭谨地维持着脸上的笑容,“不过,一来,青芜细心周到,照顾殿下衣食寝居无微不至,殿下用她也顺手了;二来,这事儿,是不是还要听听青芜自己的意思。虽说青芜只是太子府里的一个丫鬟,但舅舅既然看重她自是要顾及她的想法。若是青芜也有此意,我和太子殿下自当乐得玉成此事。”
那还用问?我斩钉截铁道:“青芜只愿留在太子府伺候太子殿下,哪儿也不去!”
骆寒衣佯装呵斥我:“国舅爷看重你,你还如此不知好歹,辜负了国舅爷一番美意!”
又向云谨言愧疚道:“舅舅莫要生气,都是寒衣没有管教好下人。要不,再给青芜一点儿时间,寒衣也再劝劝她?”
云谨言脸上神色莫辨,须臾笑道:“原是我太心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