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的监察点陆陆续续有人到位, 有结伴的, 也有单独一人前来的。
展雁潮是第七个到达的“第十名”, 且恰好和池小池他们到了同一个监察点。
被领到休息区, 看到罗茜,展雁潮别开了视线,但想到罗茜在这里意味着什么后,他心中砰然一动, 目光一转,便看到了从洗手间里走出的池小池。
展雁潮的目光如同得救,快步朝他走去。
在私下里窥伺他时,展雁潮觉得自己有无数的话想要同他说, 话能堆到喉咙口, 但一见到他, 他觉得整个身体都给掏空了,有知觉的唯有一颗越跳越快的心。
他整一整衣襟,又摸摸脸颊, 确定没有污物, 才挤出个灿烂的笑脸。
池小池坐下, 他也跟着坐下。
发现对方没有刻意闪避, 展雁潮本来略有僵硬和讨好的笑容轻松了许多。
起初与展雁潮组队时,汪小青对他没有多少恶感,只晓得季作山是他的人牲,后来脱离了展家。
但经过昨晚,现在她恨不得唾这小东西一脸。
罗茜拍拍她的腿:“小青, 走。”
跟罗茜相处这么久,汪小青当然已经知道自己当初闹出了怎样的乌龙,她盯着这两人,小声说:“干嘛去。”
罗茜:“直升机在外面。我们去总部看看你的机甲。”
汪小青:“我不走。姓展的要是欺负小季呢。”
罗茜看着她。
汪小青恍然。
季作山精神力这么强,只要他想,这个棚里没穿机甲的,怕都能被他的精神力直接震成骨灰。
但汪系舟浑然不觉,拍拍胸口,道:“姐,你跟罗茜姐去吧,我来帮小季。”
汪小青不由分说,一把将大言不惭的汪系舟拎起来。
这小东西说“帮”小季,等于说他要去给展家“捐款”一样荒谬。
离开前,汪小青对展雁潮用力竖了个中指。
罗茜笑,伸手把她纤秀的中指按下,顺势将那手掌包裹在生了微茧的掌心间,拉她出了帐篷。
等闲杂人等离开,展雁潮才轻轻咳嗽一声。
池小池不理他,拿着刚才监察处人员发给他的奖品小册子看。
他得了第二名,是一台荒漠迷彩色的速度型侦查机甲。
军队级单人机甲和池小池的布鲁规格不同,大的高逾百米,重约百吨,有宇宙航行能力,配备有重火力武器,其强度能够完美承受空间跳跃,其配备的火力够一个团使用。
军队没有多余的大型机甲供学生练习,因此平时他们按照军用级机甲的各项功能分了许多门课,包括空间模拟驾驶、各种轻重火力武器的运用,而他们平时使用的体感机甲,是用来训练他们的近身格斗技能的。
与虫族军队远距离相遇时,火力压制尚有作用,然而一旦与虫族短兵相接,靠的便只剩下近身搏命。
够格能用上单人机甲的主驾驶员不多,大多都是无数个穿着类似池小池赢得的机甲的年轻alpha,跟在单人机甲后的载人舰艇内,像是放在大罐头里的小罐头,茫然注视着眼前的黑暗,等待号令,舱门开启,准备随时与虫族你死我活。
发现自己未被理会,展雁潮又咳嗽一声。
池小池问他:“你嗓子痒?要喝水?”
看到放在对方右手边的纸质水杯,展雁潮点头不迭。
池小池把水杯给了他。
展雁潮珍惜地抿了好几口,感觉水甜得直往心里沁。
池小池补上了后半句话:“小汪用过的,别客气。”
展雁潮一口水呛了出来。
小汪是指汪系舟。
如果不是考虑到季作山本人的人设,池小池肯定会管汪小青叫大汪。
展雁潮咳得眼泪都出来了,抹嘴时还不忘咬牙切齿地瞪着杯子,直到想到这杯子是小季摸过的,心里才舒服了些。
他捧着杯子,指肚在杯面上徐徐摩挲,等着季作山跟他说话。
可等了好一会儿,展雁潮才想起,小季已经不是那个笨口拙舌却要绞尽脑汁想话题不冷场的小季了。
口腔里泛起了淡淡的酸味儿,呛得展雁潮眼睛发花。
他抹了抹眼睛,小声问:“第一?”
他在问季作山的名次。
池小池指了指册子上第二台机甲。
展雁潮找到了话题,开始积极起来:“怎么会呢。你应该是第一的。”
池小池说:“你是第七。”
展雁潮知道这种事儿拼的是运气,如果距离监察点太远,团队再合作也没有用。他自觉运气不错,便挺了挺胸:“是的。”
池小池:“抢了别人的钥匙。”
展雁潮:“……”脸上笑容逐渐消失。
他愣了半晌,急忙辩解:“不是的。是另一个落单的人先攻击我……我……”
池小池说:“你不用向我解释什么。这是规则默认的。”
展雁潮不再吭声,小声道:“我怕你讨厌我。”
池小池抬头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笑着摇摇头,又低下脸去。
展雁潮慌了神,却又不敢像前几次那样声色俱厉地诘责他,再一次把他逼走。
他看够季作山离他而去的背影了,哪怕想一想都觉得心里发痛。
早知道会沦落到这步,他当初宁死都不会让罗茜把季作山带走。
他叫他,嗓音里浸满了欲言又止的痛苦:“小季。”
季作山态度淡淡的,却又不至于不理不睬,如同对待一个平常的同学:“嗯?”
展雁潮受不了这样的冷遇,伸手握住他的手:“小季,跟我回家吧。”
池小池:“……”呕。
061用了张仓库里的暖宝宝贴在他的胃上,又隔着暖宝宝用手掌给他轻轻捂着,因此池小池虽然有点不适,但还能继续把戏演下去。
池小池微微歪头,注视展雁潮。
展雁潮把头低得几乎要窝进胸口里去,只留给了池小池一个毛茸茸的发旋:“我知道错了。”
说出那几个字,展雁潮舌根涩得发麻,但又充满期待。
给我一个机会,我以后再也不会那么对你了,我对你好,我回去就把鞭子和棺材一起烧了,我让你做alpha,最强的alpha。
你从八岁陪我到现在,已经快十年了,十年,比我活的时间一半还要长。
求求你像以往一样心软……求求你。
千言万语,来到展雁潮口边,凝练成又一句“我知道错了”。
池小池望着他,不知过去了多久,他才问:“……所以呢?”
展雁潮:“你别恨我。别恨我。我想你跟我回家,我好好补偿你,你的房间我早就恢复了,我买了新的家具,旧的……旧的我都给……扔了,只要你回去,我以后都听你的……”
一连串话说完,他几乎有些缺氧。
巨大的压力让他抬不起头来,即使在这几天里面对着合围了他的七八只虫族时,他都没有这样的绝望,又充满希望。
半晌后,他听到了季作山的审判:“我不恨你,因为那不是必要的事情。”
展雁潮一喜,然而还未等他欢喜地抱住季作山的胳膊,就听到那人继续道:“我不回去,因为那也不是必要的事情。”
展雁潮猛然站起身来,还是低着头,但语气已经变得急促起来:“这怎么就不是必要的了?怎么就不是了?!对我来说很重要!很重要!”
他恨透当初那个发疯的自己了!
如果他没有为了图一时爽快,把季作山所有的物件都烧掉,他也不至于除了一个普通的笔记本,连一样残余着季作山痕迹的东西都找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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