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没口罩你去买,你去找,你去借,你没口罩?林老板不是给你几十上百个吗?”
陈明三从口袋摸出口罩,戴上,说:“我没病毒,我不怕传染,我体质好!”说着就往外走。
安道吉拉住他:“你打了人,你撕烂防疫人员防护服,你还恶毒地向王博脸上身上吐口水,你想走?没门!”
应元军看了看王博的伤情。王博的脖子被抓伤,出现几道血痕,右脸已经肿大。
应元军问陈明三:“这是你干的?行凶闹事!”他挥了挥手,两名警察上前抓住陈明三。
陈明三反抗,挣扎,用头撞警察,用脚踢应元军,高喊:“你们淫威,你们整人,你们乱执法,我要去告你们!”
应元军说:“你有啥冤枉,到派出所说吧!”
陈明三被带走,经询问核实,他触犯了有关防疫条例的规定和治安管理条例,决定给他拘留十五天的处罚。
陈明三听后,脸变得惨白,心里一阵慌乱,急忙给林为银打电话,请求林为银出面作保。
林为银打通了应元军的手机,寒暄了一阵,说:“应所长喔,陈明三啦,我们都是兄弟伙,都是街坊,低头不见抬头见,高抬贵手,免于处罚得了。我会好好训斥陈明三的,古人言,识时务者为俊杰,陈明三这家伙也太不识时务了!”
应元军严肃地说:“林总,咱们情归情,义归义,陈明三的事你就别掺和了。他太不像话了!再见!”他挂断了电话。
林为银楞了一会,想:这个应元军,刚当上派出所副所长就不认人了!他心中极为不爽,但转念一想,何必为一个陈明三去得罪应元军呢?陈明三算啥玩艺?是万家社区的一个老混混,人家应元军是景和街派出所副所长,手中有公权利,而且应元军年轻能干,正处在升势。陈明三几次打电话请林为银帮忙求情、为他减轻或取消处罚,林为银装模作样地教训陈明三,以后就不再理陈明三了。
抢购双黄连的风波仍然在进行,人们在药店排起了长队,跟当初抢购口罩一样。药店还发生多起因抢购双黄连而引起的打闹事件。
姚林教授得知这一情况后,用他的专业知识,旁征博引,并借助一些专业人士们的评判,制作了一个完整视频,客观地介绍了双黄连的药理及效能,并对双黄连是否能杀死新冠病毒,能否治愈新冠肺炎,提出了自己的质疑。
他大胆批评了一些人炒作双黄连的行为,指出了人们的盲从性与劣根性。尽管如此,人们依然抢购不止,直到把市场上的双黄连抢购一空!
姚林忧愤地在书房踱步,喃喃自语:闹剧!疯狂!无知!盲从!轻信!愚蠢!我们医学领域某些人竟然如此的卑鄙无耻!误导民众,其内在的用意是肮脏、龌龊的见不得人的某种私欲!抛出双黄连的人,真是为了救民族于水火患难之中?真是忧国忧民?他们是在给处于恐慌麻木之下的人们注射鸡血!他写了一篇博文,发到社交媒体上。
方佳从其他几个小区排查疫情之后,回到社区,已是深夜十一点。她发现王博独自坐在工作台上流泪。平时,王博这张娃娃脸总是挂着笑,总是带着他的活泼天真和纯真友好,即使是在入户排查和抢送病人的时刻,面对病毒感染的危险,那张笑脸似乎从没有恐惧和紧张。其实在这种局面之下,谁都有紧张和恐惧感,只是他把这些藏在了内心,他给人的是一张十分阳光与纯真的笑脸。
方佳走近他,想问个究竟,话未出口,王博便放声大哭起来。
王博哭声中有被伤害的痛苦,有不被理解的委屈,有长期坚守一线的劳累,有发自内心的需要被理解的渴望。
方佳从安道吉的话中知道了佳和小区大门发生的陈明三闹事行凶打人的事。她默默地站在王博的工作台前,透过小区大厅的落地玻璃墙,望着沉沉的夜空,想,王博才二十四岁,一个小青年,很多与他同龄的人,此时正宅在家里,享受着父母的关照,上网看八卦,打游戏或睡大觉。然而,他却挺在一线,日日夜夜,被没完没了被铺天盖地的琐事压得抬不起头!他为了什么?难道是为了一个月不到三千元的工资?这样好的同志,居然还被陈明三殴打辱骂!疫情真的如一场放大镜,把人们的灵魂深处照得一目了然!疫情又如照妖镜,一切魑魅魍魉,牛鬼蛇神,使其无处遁形,显露无遗!疫情又是一块无字的功德碑,刻下了所有的血与汗、生与死!
方佳轻声对王博说:“你哭吧,你放声哭吧,亲爱的兄弟!也许只有哭,才是最好的慰藉!”
方佳这么说,自己的泪水也涌出来。
这时,王博的电话响了,是他母亲打来的。母亲说:“孩子,你有几十天没回家了,你吃的好吗?你有地方洗澡吗?你安全吗?你一定要平安才好喔!”
王博抹去泪水,稳定了一下情绪,说:“妈,我很好,吃得好,睡得好,也安全,你和爸放心。”
其实,他有时吃不上盒饭只有泡方便面,他每天睡在社区会议室,他的头发长了没地方去理,他多想每天洗个热水澡,吃上一顿好饭,睡一觉,但这简直是奢望或梦想。
母亲说:“就是不放心你,咱们家不缺你那几个钱的工资,你要是不想干,或是撑不住了,你就回来,妈随时欢迎你!”
王博嗯嗯地点头。他真的好想回家,甚至想辞职!但是他一见到方佳如姐姐一样待自己,教他学会了好多知识和为人处事的经验,觉得比在其它地方都有利于自己的锻炼和成长。人不是一切都为了名利,年轻人只要学会了做事做人,名利之事自然会有,如果没有也无所谓。
方佳说:“王博,你先休息去,你的确也太辛苦!”
王博摊开一堆表格,说:“景和街在等上报数据,这九份表一定要在凌晨十二点前报完,不报完,明天会通报我们社区!”
这些表都是市里区里的一些部门下发的,有些交叉报表,可有可无的数据,完全没有必要!
方佳连续十多天发现王博深夜还在填这些报表。她不明白其中的太多的报表,对抗疫防疫有什么真正的作用!尽管想不通,但处于最底层的她,也得应付。上级的电话你得接,上级的报表你得填,上级的指示你得落实。
她接过王博面前的一堆报表,说:“我来帮忙,争取早一刻完成这些报表。”
当他们处理完堆积如山的报表,填完成千上万个数据之后,已经是凌晨二点多钟了!又是一夜无眠,这时,长江武汉关的巨大钟声响起,声音宏亮而雄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