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冯勇作恶多端,那冯道也不是甚么好东西,要不是我们姐妹是少爷身边亲近之人,少不得也要遭了他的毒手!”
年纪最小的紫玉也忍不住了,苦着一张俏脸说:“咱们府上就没有一个不恨冯家人的,克扣月历银不说,还时常责罚我们,不是抽竹条,就是打耳光,挨了打还不能对少爷说,我们私下里都叫冯嬷嬷做活阎王,只有少爷一个拿他们家人做好人!”
紫玉说着,忍不住委屈的哭了,紫玉一哭,平日里受尽了委屈的其他女孩儿也都跟着哭了起来。
薛琰听着,真恨不得当场就给自己两个耳光,这十二个女子虽说是婢女的身份,但日后可是他的侍妾,自己的女人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他这个大男人竟然还回护恶人,让自己的女人有了冤屈都没处伸张。
薛琰心中心疼十二钗,更是恼恨冯家人作恶多端,原本他只是当冯家人跋扈了一些,却怎地都没想到,竟然嚣张到了这等地步,不单单在府上欺压下人,更是逼死了人命,如今看来,这件事是真的不能善了了。
“秋纹!依你之见,这冯家人该如何处置!”
薛琰虽然熟悉历史,可是对大唐的律法却也不甚熟悉,家奴犯错,主人自然可以责罚,但如今那冯家人逼死了人命,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奴婢,但这对于来自后世的薛琰来说,完全就是十恶不赦的。
可是,薛琰纵然是这武阳郡公府的主人,对待下人却也不能任意打杀,否则传扬出去,只怕会牵连上官司。
秋纹平日里最有主见,这个时候,薛琰也想要听听秋纹的意见。
秋纹见薛琰问起,思虑了一番说:“那冯高夫妻虽然为恶,倒也不曾害死人命,冯氏更对少爷有哺育之恩,倘若责罚太过,也容易引人非议,不如罢了他们的职司,将他们夫妻二人送到城外的庄园,让他们安度晚年就是了,至于冯道,冯勇,还有武阳郡的那位冯管事,倘若移交官府,只怕加油外扬,对武阳郡公府的名声不好!”
薛琰听了,也不置可否,秋纹虽然思虑周全,可到底是女孩儿心性,纵然是对待恶人,也难免发了恻隐之心。
不过,这也到不怪秋纹担心,如今的大唐天下可谓国泰民安,武阳郡公府逼死了人命,这件事传扬出去,不单单是家丑,更容易引起那些御史的关注,贞观天子原本就不待见武阳郡公这一脉,要是被人抓住了把柄只怕不妙。
不要以为在万恶的封建大时代,人命就当真如草芥,如今可是盛世天下,薛琰前世读《隋唐嘉话》,知道就在如今这贞观四年,大唐境内只判决了二十九个死刑犯,在如今这个时代,这么大的一个国家,这个数字简直可以忽略不计。
要知道中国古代法律的严酷性,后世十年以上刑期的罪犯,在当下只怕都得挨上一刀,身首异处。
所以后世的史学家才将贞观年间称为中国历史上最著名的太平盛世,称之为“贞观之治”。
“治”相对于“乱”而言,大环境谐调祥和,人心向善,人与人的关系轻松友好,违法犯罪率很低,重大刑事案件难得看到,并非土豪遍地,高楼林立,到处灯红酒绿,莺歌燕舞,但人民大众基本都能吃饱穿暖,安居乐业,对于平民百姓而言,这就够了。
在这么一个大环境下,如果自爆家丑,至少一个影响安定团结的罪名,算是扣实了,可要是不处置的话~~~~~~~~
薛琰又有些担心,这件事会成为那只影响历史发展的小蝴蝶,对大唐产生不好的影响,要知道,不是只有战争才会造成乱局,人心乱了,许多人乱搞,也能动摇社会秩序的根基。
如果有一天,犯罪成为家常便饭,越来越多人参与,甚至公然把它当作一种职业,人性底线频遭突破,犯罪主体很少觉得有什么心理负担和道德压力,监狱则反而不自觉地扮演起固化恶意,打磨顽劣,传授为非作歹及逃脱打击技艺的角色,那该多么可怕。
武阳郡公府自然很小,可是谁又能知道,不会真的产生影响呢?
“将冯高夫妻逐出府门,永远不许再登府门一步,至于那冯道,冯勇,还有武阳郡的那位冯管事,移交官府,该怎么处置,自有大堂律法说了算,秋纹,你在府上选一个老成练达,忠实可靠的,往武阳郡去一遭,但凡遭了那冯管事欺压的,尽数赔偿!”
薛琰一言而绝,至于后果,他也不去想了,倘若真的像秋纹所说的那样遮掩的话,至少他的良心上过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