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阳郡公府名下的广和居坐落在长安西市,西市多贩夫走卒,自然比不得达官贵人聚居的东市,不过要说到繁华程度,却远胜于东市,当年老郡公薛贾跟随武德皇帝入长安城,也曾广置产业,这广和居便是当年置办下的。
平日里,广和居的生意也算不错,但自上月突然关门休业,让一些老主顾都摸不着头脑,几次想要询问出门采办的伙计,伙计却只是说,店内要重新修正,待下月便会重新营业。
果然等到这月初,一大早广和居关闭了十几日的正门终于打开了,过往的百姓见了,有那些老主顾刚要入内,却被伙计拦了下来。
“怎地?难道你家今日也不营业,若是营业,怎能将客人往外推,天底下开酒楼的,也没有你这样的道理?”
“就算你家这店是武阳郡公的产业,可也不能店大欺客,今日若是不给个说法,今后便在也来你家饮酒用饭!”
伙计只是得了掌柜的吩咐,见客人闹了起来,连忙解释说:“诸位客观勿恼,今日是小店试酒之日,待会儿有美酒奉上,免费给诸位品尝!”
有好酒免费喝,天下还有这样的好事?
众百姓闻言,心下都是不信。
“当真是不要钱的!”
“这是自然!”说话间,广和居的掌柜刘肆已然走了出来,跟在他身后的还有店中的几个伙计,抬着桌子,酒坛,一个伙计手上还托着一盘的酒杯。
刘肆吩咐了一番,伙计们将一应物事都摆在了店门口,刘肆对着四周围观的百姓拱了拱手,道:“小店近些时日,闭门造车,新近酿造的美酒,往日里,多亏诸位照应,小店没什么回报的,便将这新酒奉上,不过这新酒数量有限,每人只限饮一杯!”
“只有一杯!”人群之中,一个大汉走了出来,众人都认得他,此人正是西市屠猪卖肉的马屠子,为人最是混不吝,一言不合,便大打出手,因此上,众人都有些惧怕,纷纷退让。
马屠子上前,叉腰看着刘肆,眼睛看天,鼻孔向上一翻,道:“什么新酿造的美酒,难道你家的酒还能比得上三勒浆,还只每人一杯,这般小气,倒不如不送的好。”
刘肆也知道马屠子的为人,虽然不待见他,却也不想得罪:“马兄见谅,这新酒名为神仙酿,最是难得,小店也只酿造了一百坛,若是敞开了供应,小店只怕要亏死了。”
马屠子闻言更是不屑,哼道:“神仙酿!难道你家的酒连神仙都能醉倒?”
刘肆还是一副笑呵呵的模样:“能不能醉倒神仙,诸位尝尝便知道了!”
刘肆说完,对着伙计一摆手,立刻有伙计上前,捧着酒壶,将那十几个酒杯斟满,一时间酒香四溢,将众人都吸引了。
关陕地区的百姓性情豪爽,多有善饮之人,不过寻常百姓,平日里喝的也大多都是浑酒,便是三勒浆,在他们看来也属佳酿了,可是此刻一闻这酒香,顿时觉得以前喝的酒都没了味道。
“好香!”马屠子说着话,已经伸手端了一杯酒在手,看了看,见这神仙酿并无半点儿杂志,清澈的仿佛水一般。
这个时代酿酒的工艺还不十分发达,酿造的浑酒当中多有杂志,也就是人们常说的绿蚁,有道是“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诗中提到的“绿蚁”,其实就是酒中的杂志。
神仙酿却清澈的仿佛水一样,没有丁点儿杂志,却散发着浓郁的酒香,单单是这一点,就足够高明了。
马屠子闻了闻,这才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结果喝蝶衣第一次喝的时候一样,酒刚一入口,马屠子顿时觉得口中仿佛被火在烧一样,这火只在口中停留了片刻,便滑过喉咙,直抵胃府,整个人浑身上下都暖洋洋,那股舒服劲儿就别提了。
马屠子忍不住呻吟了一声,享受了片刻,伸手又要去拿,却被刘肆一把给握住了腕子,挣脱了一下,见挣脱不开,顿时不耐烦的说:“怎地?你家这酒不是白喝的吗?难道又要反悔!”
刘肆笑道:“马兄说的哪里话,这店可是武阳郡公府的产业,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岂能食言而肥!”
马屠子也听不懂刘肆那文邹邹的话,不过大概意思,却是明白的:“这就是了,既然你说了这酒可以白喝不用给钱,怎么又来拦我!”
刘肆道:“马兄见谅,方才在下可是有言在先,每人只限饮一杯,倘若马兄都喝了,旁的客人怎办?若是喝着觉得好,便来小店购买,店中存的酒,虽然不多,但若是马兄要买的话,三五坛,还是能匀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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