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聂氏这份儿独门手艺的摧残。
二房的三郎李希义第一个造反了:
“娘,你这是一棒子削死卖盐的啦?这汤咸得,你是要齁死谁呀?!”
二郎李希仁不乐意了:
“三郎,你怎么跟娘说话涅?
咱娘一天天辛辛苦苦地,伺候你吃、伺候你喝,还伺候出错来了?”
李希义不以为然:
“二哥,你别在这里装好人。
那汤你是没喝。
你喝一口试试,就知道我说滴对不对!”
李希仁半信半疑地喝了一口汤,没忍住,“噗”一声吐在了碗里。
“娘,这汤是有点儿咸了。咳咳咳!”
他都被齁咳嗽了。
聂氏也有点儿不好意思:
“内个啥,你们喝点水哈。”
家里人谁不知道聂氏的德性?
对她的手艺,心里也都有数。
再加上她态度又这么好,连被自己的孩子当面儿怼了,都不生气,谁也不好再说她什么了。
一个个苦着脸,吃完了晌午饭,心情十分复杂。
感觉有点儿说不清,到底是聂氏的手艺、还是征兵令,更让他们觉得受折磨。
老李家有五个儿媳妇儿。
乔细妹的安排,是平常日子里,五个儿媳妇儿轮流上灶。
当然,自打曹氏随着老大去了镇上,就是四个儿媳妇儿轮流上灶了。
负责一家人的三餐。
这个时代,大多数庄户人家,都是吃两餐的。
但老李家,一直都是吃三餐。
早上去田里之前吃一顿,晌午吃一顿,太阳落山,再吃一顿。
因为这一点,曾经有很多年,乔细妹一直被十里八村的乡邻们笑话。
大家伙儿都笑她不会过日子,是个败家老娘们儿。
这么大嘴马哈地吃,一家大小,辛辛苦苦,玩儿了命地干,汗珠子掉地下摔八瓣儿,也扛不住啊!
这么胡吃海塞,一年到头,就算风调雨顺、无灾无病,能剩下几粒米、几文钱?
还有好心人指点她,过日子得勒紧了裤腰带,不能由着性子来。
但乔细妹一直坚持着给家里人吃三餐。
直到她的孩子们,各个都长大成人了,没有一个夭折。
外人嘲笑她的声音,才渐渐小了。
聂氏手艺不好,乔细妹当然不是不知道。
可她依然坚持,让聂氏也参与到轮班上灶中来。
手艺不好,可以学。
但如果因为手艺不好,就可以不上灶,岂不是鼓励了聂氏偷懒耍滑?
当然,只要有机会,聂氏还是会抓紧一切时机偷懒。
聂氏经常找借口这里病了,那里痛了,把上灶的事情甩给她三弟妹、四弟妹。
老五媳妇儿不是个善茬儿,聂氏从来不敢惹她。
老三家的性子豪爽大方,身子骨儿强健,不介意自己多干点儿活儿。
老四家的性子软和,跟个面团儿似的,别人但凡开口要她帮忙,她一准抹不开面子。
聂氏吃准了她这两个弟妹的脾气,经常求着她们帮忙。
乔细妹对几个儿媳妇儿的性子,心里明镜儿似的。
她们之间偶尔互相帮个忙,她也乐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大多数时候,她都不会随随便便把聂氏放过去。
别说聂氏了,就是大房的曹氏,没去镇上的时候,也要一起轮番上灶的。
老李家,不能没有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