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没什么可玩耍的。
闷。邱广寒实话实说。所以我才在屋里陪你,不出去了。
凌厉无话。从小黑马上踉跄跌下,一躺就躺到了四月,他也不知还更要躺多久,
但这次要等你伤全好了再走。邱广寒似乎猜透他心中所想。我们就住在这里,你养多久,就住多久。
这样多耽误事儿……
不耽误。邱广寒道。反正日子也不会过得慢些或快些,在哪里还不都是一样,说起来这里还清净呢。
凌厉轻轻一笑,似乎是无意,问起道,邵夫人送你的那支簪子呢?
他自清醒过来的第一日,就见她头上已重没了簪子,只是想她或者偶尔变换发式,也未开口问她。但一连数日皆是如此,饶是“簪子”这东西颇是两人的敏感之辞,他也忍不住要问了。
嗯——簪子么?邱广寒有点不自然。我也想起了,以前答应你说,再也不用了的。虽说……虽说我与你是闹了一架,但既然这一年之约要守,没理由簪子之约就不守了对不对。
其实没关系,你用那个也好——算作是个……防身之物。
邱广寒摇摇头,从怀里将那支颇为名贵的头簪取出递给他。
你替我藏着好么?她说道。等我回去出嫁了,你再给我。
我……?凌厉虽然下意识接过来,却是不明所以。
反正这些日子都有你在,没什么防身不防身的,我也不到处乱跑了。邱广寒道。你就替我收着吧。
他看着她笑靥一绽,已经拒绝不得。
可独个人的时候,他仍然确信一件事:她并没有真的原谅他。甚至连这种念头也是一厢情愿,因为,她也许真的没有——或不再——把他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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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淡的日子太久了。
平淡了太久的两个人走出闭塞乏味的杨柳镇,已经是六月光景,连这杨柳镇的土地都绿了。两个人就像重获了新生一般地激动,就像小孩一般的好奇。他们才知道,付虎之死早在江湖上传得沸沸扬扬后淡去。很容易看出这是凌厉所为,但人人都“理解”这是凌厉在报付虎在武林大会上公然戳穿他身份的一箭之仇,连邵宣也也这么认为。他初始也力争凌厉必是自保杀人,可待见到付虎那样一种身首异处的惨状,也不得不缄口不语——除非是背后偷袭,否则绝无可能会是这般情景——凌厉与背后偷袭,那几乎是同一个意思。
但又怎样。这江湖上每日里死的人都不少,付虎也不过是逐渐被遗忘的角色而已。只是慕青时不时上明月山庄讨要说法,更将邱广寒与凌厉同行之事渲染得难以入耳,时珍脸上便挂不住,一心后悔了当时在拓跋孤的施压之下,真的同意邱广寒跟着凌厉走了,便要邵宣也快快去将邱广寒寻回来。
邵宣也虽只作未闻,但若说是真的不在乎,那也是假的。就算他相信凌厉与邱广寒不会做对不起他的事情,可每遇到人必被旁敲侧击问起此事——或者纵然不旁敲侧击,那语气神态也极是别扭——他受不了。想着在家实在气短,干脆还是假作答应时珍,离了明月山庄。
出来已经半个月。反正随意走走也好,只要不太快回家,至于凌厉和邱广寒找不找得见,也纯看缘分而已。他却没料到与他更有缘分的似乎是姜菲——在遇见其他熟人之前,偏巧会先遇见她。
正如凌厉也没有料到,与邱广寒南下欲待回去临安家里看一看,却会先遇见苏扶风。
苏扶风戴了一顶大斗笠,迎面而来,模样看上去有点滑稽。凌厉不知她是否有心在找自己,可这样的情境却当然尴尬,连忙回头望望,邱广寒还隔着几步。
你怎么在这里?他没办法,只能低声问她。
苏扶风没答,只好奇地朝他身后的女子张望了一眼。邱广寒抬起头来,看见她,也停住了步子。
是邵夫人吧?苏扶风笑笑。
苏姑娘么?我认得你。邱广寒友好地向她伸出手去。真巧,在这里遇见。你以前救过凌公子呢,我知道。
嗯,真巧。苏扶风似乎说得漫不经心,也伸出手去,要与她友好地相握,而此时的凌厉却只能眼睁睁地站在一边。这场景让他浑身不自在,但却半个字也说不出来,憋了半天,才道:扶风啊,其实……
平淡的日子真的是太久了,以至于谁也不知道该怎样打破这种平淡,不过平淡真正被打破,也只不过需要一瞬间。
凌厉开口说出半句话的时候,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可是这瞬间从苏扶风的衣袖里突然飞出一丝让他心悸的光亮。是她的链子,她那耸人听闻的暗杀宝器,那比机簧更凶险,更狠毒的暗器——不要说邱广寒,不要说凌厉,就连苏扶风自己也快要看不清它的动作,细似金针的袖器,那么轻易地,一刹那,穿透了邱广寒的胸膛。
这所有的一切快得没有半点征兆。两个初次见面的人,连互相伸出去的手都还没有碰到。邱广寒半点声音也没有发出来,只是这样,倒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