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悄悄然地逝去。柳金凤两人始终住在教内,邱广寒的喜服自然也找她们定做了起来。她已试过,很合身。这艳丽的色彩映在她的脸上,分外好看。
她的身体才刚刚好起来——之前与苏折羽在镇上遭了雨,她并没有马上生病,却等过了有近十天,突然发起烧来。她着实慌了,因为她邱广寒是从来没有生过病的。她昏昏沉沉地睡了数日,拓跋孤等人自也紧张,好在吉服做好当日,邱广寒已经下地走路了。
她的嗓子尚有几分喑哑,十分不习惯地咳了几声,痛苦地喝水。她承认,她喜欢这吉服的式样与色彩。绣金的纱缎,修身的剪裁——大病初愈的青白肌肤——她还是像一个女神,表情纯净,没有半分烟火,甚至连那丝羞涩也没有。
明月山庄的消息,邵宣也他们已经出发了。拓跋孤道。最多还有两三日,便可到这里。这几天你要好好养好身体,知道么?
知道啦。邱广寒这才绽开一分笑容。
拓跋孤离开,自去看准备的邱广寒的嫁奁等物。他身后的苏折羽却突然好似想到什么,疾迈几步跟上。
主人……她低头道。折羽突然想起……
什么?拓跋孤回头看她,却恰恰看见她手中那个金色的圆环。
这个……苏折羽话没说完,便见到拓跋孤脸色略微变了变,忙解释道,那天就想告诉主人的,后来教中诸事忙碌,就耽搁了,是……是我不好……
拓跋孤伸手将那金饰拿过。没给她们也好。你让霍右使找人另外支钱给她们就是。
主人——苏折羽见他要走,连忙又叫住。
嗯?拓跋孤应得漫不经心。
苏折羽低头道,主人一直很珍惜这金饰,折羽想……想斗胆问主人,究竟这金饰……是有什么意义所在?
拓跋孤看了她一眼,哼道,你也是大漠的人,便不知道这金饰的意思?
是……是主人以前夫人的……嫁妆么……?苏折羽声音几不可闻。
知道了你还问。拓跋孤并无多少责怪之意,只转身走开。
但……但是……苏折羽还想问什么,抬头却见他已走得远了,只得吞下话来,追上前去。
他那日把金饰给我,自然是因为他身上也无别的钱银——可是如此重要的东西,无论如何不该为了几件衣裳而随手予了他人——主人对以前那位夫人始终情深意重,怎么可能因为我而……
她难以将这关联想下去,只得刹住不想,只听拓跋孤道,这东西,不若便给广寒添在嫁妆里吧。
那怎么……那怎么可以……苏折羽一脱口,可声音随即还是犹豫着弱下去。
怎么不可以?拓跋孤道。反正于我来说,这东西也没什么要紧了。
他停了一下,看见她犹自咬唇的神情,将那金饰在手中微微一转。
你舍不得?他少见地微微一笑。那送你便了。
苏折羽惊异地瞧见这件东西被递到自己面前。只不过它太沉,你戴不了的。他加一句。
折羽不敢。她慌忙便往下跪去,低头不敢接亦不敢看。
拓跋孤轻轻哼了一声,收回手去。
你不敢,我便给广寒了。
苏折羽不敢再吱声,由着他将此物置入邱广寒的嫁妆之中。
八月秋意凉。凌厉只穿了一件薄衣,每日介仍是风餐露宿,但竟反而没有起先那般病弱了。他自己也奇怪起来——莫非我是习惯了,还是其实已经病入膏肓,快死了?
从几日前开始,他已见到许多显赫人士前往洛阳的方向。据八月十五只差三天,听说迎亲的队伍也很快要回到洛阳城了,沿路常见有人交头接耳,就想看是不是有那般好运气碰上了,瞧不见新娘子,偷瞧瞧那阵势也好。
现在的明月山庄,只怕已是张灯结彩,热闹非凡了。他心道。若能在这些过客中找到什么可信之人替我把东西给你,我也便不必去赶这个麻烦了——只是,又能找谁呢?
他苦笑着。明天——明天我也可以到洛阳城了。这座偌大的城池不知是否还能容下他这个乞丐?人多眼杂的当儿,会有人认出他来么?
天黑,他迷迷糊糊地睡着,却又似睡不着。天气果然是骤凉了,他睡梦中打了个寒噤,深觉早先的咳嗽似有再次发作的迹象,忙坐起来,屏息凝神,努力不再吸进半点寒气。
闭目了半晌,他觉得身体轻了些,精神也好了些,微微睁开眼睛,天光很淡,但已有端倪。他起身,开始赶路。
隐隐约约间,似乎有动静逼近——他听不真切,回转身去。稀稀落落传来的似乎是远处的某种歌声。他心中突然重重地感到不祥。
有人。有许多人。太多了,熙熙攘攘,成群结队,愈来愈近。他缩到路边。难道——难道会是他们么?他惊悸起来,伸手入怀,小心地摸那支簪子。
怎么办。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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