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道:“你做掌礼?且知道什么礼俗?我且询你,婚日当天,何以招神护佑?新郎新娘拜高堂,且拜天,且拜地,再拜者谁,后拜者谁?高堂横竖批对如何作?我再问你,且知道珠算盘子进一颗退一颗是什么数?你们做大统、掌礼,居然不虚心请教于我,真是岂有此理?”
“东南西北,自有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大神兽,红匹引之护之。新郎新娘上拜天,下拜地,双膝跪爹娘。我等既做礼房,何不识那斤两算盘珠,何不识文头喜帖、桃符楹联?”接着大福左唱起了地道的乡土对子歌:“天对地,雨对风。雷隐隐,雨蒙蒙。脸盆对尿桶。瞎太婆对瘸老头……”。
大福左说完,张口便来两个囍对联:“红烛映红靥;白莲并白头。花间蝴蝶翩翩舞;水上鸳鸯对对游……”
老千岁点头冷笑:“倒有些把戏!我出一联,你若对得出,我便服你!”
大福左学识不渊,怕他为难,颔首一躬,以示弱象,一副惺惺作态,虚情假意。
老千岁看他先前几近疯癫,当下虚情作态,一字一句说:“王里长家,掌礼房,大福左,半疯半癫,虚情假意,颔首扣拳敬宾朋。”
大
福左对不出,摸笔酝酿。
大福右字不识丁,但有意想辱多管闲事的老千岁,说道:“你辱我弟半疯不癫,虚情假意,我看你是一瘸一拐的,欺世盗名,半老八十的,想蹭洞房!”
老千岁冲道:“你别瞎诌,对上对子再说,对不上对子,扯你个场子!”
王大石心想:“大福右和大福左兄弟诚心诚意帮忙架势,不像老千岁所说的虚情假意,倒是老千岁看我不舒服,故意找茬拆场子。”
群人觉得这对联有意思,焦灼地等待牛刀小试的大福右兄弟俩解围。
其实,王大石说嫁不易,不说要风风光光,一定要顺顺当当,若是被砸了场子,这辈子未必再娶得着,他当下正急,顺着当场应景对道:“古安寨村,娶新娘,老千岁,一瘸一拐,欺世盗名,宽衣解带蹭洞房!”
这一说完,院内一阵哄然大笑。
老千岁气得拐杖直接捣在王大石的脑门上。
王大石脑袋起了个红包。
他心中最是厌恶老千岁,此时就想理论,甚至想动手,把所有的屈辱和委屈发泄……不过,他暗暗地咽下这口气,平静地对自己说:“切不可生气,切不可生气,我王大石生活了十几年,忍了十几年头,切不可以因此毁了大事。我这般模样已毁了一次婚娶,难得又寻了媳妇,若在这节骨眼惹了事端,恐怕这辈子难以再续。这乃关切时刻,切不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待等时日,我必……”
最终,王大石只怯生生看了老千岁一眼,说:“我,我是瞎,瞎胡说而已,若是成了楹联对子,那也是瞎对子!……”然后,好似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走去一边。
……
大福左不惹事,也不怕事,顺手就把对子写了出来,蘸了浆糊,贴在门头背面。但凡有人见了,皆都开口大笑。
老千岁乃古安寨村村老,尊高辈长,满腹学识,被此稀里糊涂一羞,灰头土脸,气横横地走了,临走时说道:“阳春白雪之雅,岂配下里巴人之俗!”他自惭形秽,惭愧的是一把白面擩在了锅灰里,不该以高雅之身掺和大福右、大福左这般俗类顽劣之鼠辈!
大福右和大福左这算是“旗开得胜”,似乎涨了威望,在他的张罗下,布置洞房,安排鼓乐队伍,摆筵席等,一切顺理成章,置办妥当。
这时,有村人捉来王里长要“闹喜公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