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旬最后一天,是书院的休息日。
提前一日,陆辰儿和匡夫人提起要回青云街那边的院子。
匡夫人听了便意欲也去瞧瞧,这话一出口,惊动了大太太和二太太,俩人要陪着匡夫人一起过去,淳姐儿也在一旁闹着要去,陆辰儿一瞧这阵势,简直是准备阖府出动了,少不得推拒不已,至于再三,匡夫人虽答应了还是不放心,派了身边的甘妈妈跟着,又派了几个护卫给她。
马车在垂花门停下。
自到了松林镇后,陆辰儿只在青云街的院子里住了一晚,也不曾仔细瞧,次日便去了杏林街的匡府,这日回来,一进院子,便察觉出已焕然一新,更为要紧的是多了几分人气,不似刚进来时,处处透着荒芜与荒凉。
几个护卫,交给了端行招呼。
陆辰儿回到正房,带过来四位管事的妈妈都跟着进来了,甘妈妈是匡夫人身边的妈妈,既然跟了过来,云锦少不得让大家相互认识一番。
尔后,林妈妈和福妈妈又分别回了一下府里的事,陆辰儿撑着额头坐在梨木镌花椅上听着。
不外乎布置整理院子,所缺物什采购,各人活计安排,或有意见的,或有需要,陆辰儿只说会让云锦和她们去说,便不待多说。
待陆辰儿要吩咐她们退下时,只听甘妈妈说道:“还一桩事,我们家夫人让老奴过来提一句,往后表姑娘会长住匡府,只在书院每旬的休息日回这院子,因而,这府里若是有什么事,各位妈妈以后可以去杏林街的匡府找表姑娘。”
“老奴是从小侍候姑娘的,这样的话,要不老奴也跟着姑娘过去侍候姑娘?”
甘妈妈瞧见开口的是林妈妈,此刻,目光望了林妈妈一眼,又望向陆辰儿,瞧出陆辰儿踯躅并没有立即开口,又想起匡夫人的交待,忙笑道:“当然可以。”
不待林妈妈答应,陆辰儿忙阻止,“奶娘不必过去了,我要依靠着奶娘管着这院子。”
“老奴来时夫人有吩咐,既是从小跟着姑娘的,带过去也无妨,林妈妈又是姑娘的奶娘,哪能不跟在身边照顾。”甘妈妈劝道。
陆辰儿飞快看了林妈妈一眼,尔后忙摇了摇头,“我身边有云锦和罗绮已经足够了,况且我住在匡府抱厦那边也有不少丫头婆子,并不缺人侍候。”说完,瞧着甘夫人还待再说,又道:“妈妈不用操心了,后日过去,我会和姨母说的。”
甘妈妈听了这话,作了罢,林妈妈也不再多说,待几位妈妈下去,甘妈妈留下来,又瞧了瞧屋子里布置,最后,让林妈妈带着她去安置时都已经过午了。
陆辰儿用了午饭,晌午午歇后,甘妈妈又来和陆辰儿说话,唠叨不已,陆辰儿只管听着,哦哦嗯嗯地附和,并不多言。
傍晚的时候,李皓白才回来,一同来的还有程常棣,这倒让陆辰儿始料未及,细想来,竟是有一年多未见了,还是那样清风朗月,肃肃如松下风,唯有眉宇间少了那份飞扬,多了几分稳重。
用完晚膳后,他们俩人去了外间的书房,说是要讨论先生留的议题,陆辰儿只好吩咐林妈妈在东厢安排住缩。
直到戌正,陆辰儿正准备歇息,只见李皓白回了正房,往外间临窗的美人榻上一坐,赞道:“程表哥不但学识好,书院里的先生对他的赞美之词不绝,人也是极好相处的,几乎和书院里的同学人人交好,我这次进书院,才这么几天相处下来中,只觉得相见恨晚,相识恨迟。”
还是一样,只要他愿意,他能和所有人都言笑晏晏,谈笑风生,让所有人都喜欢他。
陆辰儿好一会儿,才淡淡道:“如今已经认识了,还有三年时间,你们以后有的是时间。”
李皓白笑着点了点,还欲再说什么,只见翠翘走了进来,请示道:“隔间的屋子已收拾妥当了,二爷是现在这去,还是等会儿过去?”
李皓白没有做声,目光望向陆辰儿,忽然间明暗幻化中夹着询问,电光火石间,陆辰儿不知道是不愿意知道,还是瞧见了几分端倪,微微低下了头,“我晚上睡觉,屋里的灯火是不熄的,二爷难得回来一趟,总不能影响二爷的休息,我便让丫头另收拾了一间屋子。”
李皓白瞧见陆辰儿垂下眼睑,不由一怔,半晌方沉吟道:“几个月时间,我已经习惯了,还是歇在这屋子里吧。”转开眼又道:“妈妈们都在,何况还又来了一位甘妈妈。”
听了这话,陆辰儿不禁庆幸,幸好当时外间已放了一张罗汉床,要不这会子功夫,哪能再去找妈妈小厮来这屋里安置一方榻,于是吩咐道:“就听二爷的吧,翠翘,你和金缕把罗汉床收拾一下,铺上被褥铺盖,早些侍候着二爷安置。”
说完,陆辰儿便起身去了里间,坐在黑漆钿镙床上。
半晌,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心里不由嘀咕:这是遭得什么罪,没得找人来管辖自己,虽离了长辈,还有一大堆的老妈妈,这样还不如待在宣城来得自在。
下回,一定不能让甘妈妈再跟着过来,四位妈妈也得好好安排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