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没少挨藤条,如今到了孙子这儿,老爷竟也舍不得了……”
柳氏一说起两个哥儿,就停不下来,陆辰儿在一旁时而附和一两句,就任柳氏说下去。
一时间,时间过得很快,没一会儿,已见婆子掀帘进来,说大夫来了。
红玉带着人在屋子里拉起了帷帘,陆辰儿坐到了帏帘后面,大夫进来的时候,陆辰儿透过帏帘隐约看清大夫的模样,陆辰儿登时吓了一大跳,目瞪口呆地望向走近前来的大夫,这大夫不是别人,正是京中的明大夫的,还真是无巧不成书,比她从前的看得的话本还巧。
正自出神,因而连慈妈妈让陆辰儿把手腕伸出去,陆辰儿都没反应过来,还是身边的红袖轻轻推了推陆辰儿,“奶奶,大夫让你把手伸出去。”
陆辰儿恍过神来,慌乱中忙把手伸了出去。
手伸出去,慈妈妈握住她的手放到早备好的绣槽上,又在手腕处覆上一张绣帕,明大夫略微低垂着头,脸色不是很好,伸出右手指给她号脉,陆辰儿心里不由带着几分紧张,抬头,透着帏帘,正望见云锦站在明大夫的后面,正对着她点点头。
陆辰儿悬着的心才刚刚放下。
只一会儿,明大夫便起了身,陆辰儿坐在帏帘后面,只听着如出一辙的话从明大夫口中吐出来,“……寒性体质,不易受孕,要孩子很难……”
有条有理地说了一大通,此刻,婆婆的面孔和当初娘亲的面孔一模一样,都是吃惊不已,都是不敢置信,婆婆时不时回头望向陆辰儿,怎么都不愿意相信。
“大夫,您再仔细瞧瞧,是不是瞧错了,自从看过许多大夫,没有一个大夫这么说过,都说我媳妇身体很好,要不您再瞧瞧。”
柳氏的话从帏帘外传来,带着几分少见的激动。
“夫人若是不相信,就请别的大夫,老夫只有这水平。”明大夫听了柳氏的质疑,似乎已动了气,“老夫先告辞了,夫人别请高明吧。”
柳氏听了这话,登时蹙了一下眉头,一般有真本领的人,脾气都有几分傲,因而,心头里更是着急起来,忙跟了几步,“大夫请留步。”瞧着明大夫停住了脚步,柳氏又道:“我并没有不信大夫,既然大夫诊过脉了,诊出我媳妇有这个症候,想来这体质也是能调理的,还请大夫留下药方。”
“也好,老夫写个药方给夫人。”明大夫应了一声,于是柳氏吩咐着慈妈妈领着明大夫去前厅写药方。
待明大夫走后,陆辰儿从帏帘后面走了出来,柳氏望向陆辰儿的目光,便带着几分不曾见过的犀利,似在品头论足地挑剔着,不过转眼即逝,让陆辰儿以为是错觉。
瞧着陆辰儿略垂着头,柳氏只当她是听了明大夫的话,受了打击焉了,于是忙宽慰道:“这大夫的话,也就半信半疑,留下药方子也不一定要吃,我们再寻别的大夫来瞧瞧。”
柳氏说这话时,语气干涩得紧,听起来言不由衷,陆辰儿心里不禁升起一阵暗嘲:都是一样的,其实,这样也还算好的了,至少柳氏还会做做样子,上一世在京中的时候,陆辰儿每回瞧过大夫后,若是程常棣不在场,程陈氏什么难听的话都说了出来。
“母亲,不必再找其他大夫了,我上次在京中的也瞧过大夫,也是位妇科圣手,说得也是这个症候,如今我还一直在吃着那位大夫所配的药丸……”
柳氏突然大声打断了陆辰儿的话,“你怎么不早说?”手中的团绢都落到了地上。
很显然,陆辰儿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给吓住了,脸上表情不由僵了一下,柳氏大约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忙地补救,还喘着粗气,似在努力压抑住自己激动的情绪,“我是想说,有这样的事,你该早告诉我一声,这样,方才我也有个心理准备。”
柳氏很少有这样的失态,一直以来,她给陆辰儿的印象都是慈爱和睦的长辈。
陆辰儿恍过神来,忙地低头认错,“是媳妇的不是,媳妇想着吃着圣医的药,调养好了也未可知,却没得让母亲操心。”
“好了,我知道了,你既然已在吃药调养身体,那个药方暂时不必吃了,暂时不必再找大夫了,你先慢慢调养吧。”
柳氏说完,望了陆辰儿一眼,又道:“中午没午睡就把你叫了过来,你回去吧,我也要午歇了。”
陆辰儿应了一声,敛衽行了一礼,退了出去。
待陆辰儿出了屋子,柳氏登时似失去了全身的力气般,坐到美人榻上,伏靠在葱绿色的大迎枕上,美人榻后面,摆着一张四扇楠木樱草色刻丝琉璃屏风。
一屋子丫头婆子,没人敢出声,静得出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