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云锦蹲下身,拿手帕替陆辰儿拭去额头上的汗珠,连鼻头上都有涔涔细汗淌出,“她也是不放心姑娘,哪有姑娘这样在太阳底下曝晒,姑娘这是成心打算中暑。”
“我没事。”陆辰儿摇了摇头,“我只是在想些事情而已,正好这地方又安静,父亲和娘亲就在我旁边。”
“姑娘纵要想事情,想坐在这儿,也要撑把伞才是。”云锦看了陆辰儿一眼,又道:“瞧姑娘脸红成这样,都这么久,姑娘还是回去吧。”
陆辰儿收回目光,重新又盯向了墓碑,良久,才缓缓道:“云锦,我不想回宣城了,我想留下京师,你觉得好不好?”
云锦一惊,别人或许听不明白这话,但她却知道,只因陆辰儿的事,很少瞒她的,这回来京,白眉道长所说的话,别人不知道,云锦却听陆辰儿提起过,所以,陆辰儿决定回宣城,她当时还松了一口气。只是这会子,听陆辰儿商量的口气,不确定的语气,云锦瞧着陆辰儿,蓦地有些心酸,自夫人去后,陆辰儿说话,是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所以这话只能对她说。
又听陆辰儿絮絮道:“人人都说西苑是牢笼,进去就出不来了,然而,就在方才,我却觉得好,出不来了,外人也进不去,里面只有我和他,相看欢喜也罢,,相看两厌也罢,关在高墙之内,只有我和他,这样一来,我就再也不用担心有旁人了,定能长长久久过一生,就只有我们俩人。”
她一向觉得自家姑娘,有时候有几分古怪,甚至有些想法有些出乎常理,饶是有心理准备,但听到这番话,还是免不得愕然,待欲劝上两句,又瞧见陆辰儿脸上竟露出几分笑意,全然不见方才她来时,脸上的沉郁之色,神色中带着勃勃兴致,似在憧憬般。
云锦斟酌着道:“姑娘,西苑的情况,大家都不知道,要不还是向道长问仔细了,我们再决定,况且,姑娘这样进去,没名没分的,到底算是怎么回事,还得问问白眉道长,他到底让姑娘以什么身份进去,还有就是,虽说白眉道长虽身分特殊,但到底行不行得通,还要两说。”往常囚禁的皇子王孙,也有夫妻同囚一室的,但姑娘和六少爷并不是夫妻。
“西苑到底如何,却没必要问清楚,纵再不好,李璟能在里面待上三年多,至少说明,能活下来,这就足够了。”陆辰儿说着,望向云锦,目光中带着几分赞同,“不过,你说得也有道理,是要问问白眉道长,我以什么身份进去。”
因想通了,定了心思,陆辰儿遂忙起身,打算去找白眉道长。
只是起身比较急,一下子有些头晕眼花,云锦忙地伸手扶住她,“姑娘慢些。”
待站稳后,陆辰儿回转身,伸手抚了抚墓碑,心里想着,无论她做什么样的决定,父亲都会同意的,至于娘亲,纵不同意,父亲也会说服她的,再说了,只要父亲同意,娘亲一定会听父亲的。
瞧着陆辰儿起了身,站在护栏外树阴下的玉英玉娆姐妹都松了一口气,走上前来,陆辰儿和云锦下了台阶,四人一起出了南麓墓地,回白云观。
回到观里,陆辰儿并没有立即回厢房,而是直接想去静室找白眉道长,只是才找一位道长领路,却见到一位主事的中年道长走了过来,“是陆姑娘吧,”双手合拳行了礼,又继续道:“观主今日不在观里,不过留下话给陆姑娘,说陆姑娘若是找他,要候上两天,这两日,观主去了皇城。”
“去了皇城?”陆辰儿重述了一遍,没想到这么不巧,遂忙道:“我知道了,有劳道长了。”
难道真是因为李璟的病,陆辰儿可没忘记,昨日白眉道长提起来时,一脸的严肃,很是认真的模样,何况,白眉道长应不会撒谎。
不过既然已经打算留下来了,也就不太意这一两天的功夫,如今还要和岑先生以及谦哥儿把这事说明才是,从那日史修的态度,她几乎可以想见,岑先生和谦哥儿是一定会反对,而且,只怕要说服他们俩不是件简单的事。
想到这,陆辰儿便先回了厢房。
心里细细琢磨着,该如何去说服他们俩,这得好好想想。
只是等候的这两日的功夫,陆辰儿因中暑就一直待在厢房里,到底还是身体弱了些,这曝晒了一会子太阳,人就中了暑,但也正因为如此,反而是先和白眉道长说清楚了,才再和岑先生谦哥儿提起这事,还让白眉道长做了说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