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候机厅里,许诺一个人孤零零地蜷缩在角落,她把头深深地埋在胸口,看着止不住地眼泪不断滚落砸向地面。
被封印多年与陈墨的回忆,因为韩绫的一句话点破了,现在像胶片电影般不断在脑中播放无法停息,那些原本细微的情节,微不足道的小事情,现在却不断出现在脑海里,与陈墨在学校擦肩而过的情景,自己去收他作业本时他的表情,甚至是每每上学时,他背着书包走进教室的模样,这些原本早已丢失的画面,不断攻击着许诺的心。
对陈墨的感情一直一直埋在自己心中最隐蔽最深的角落,隐蔽到连想起都觉得自卑,深到这些年逐渐淡忘。自己这么些年,从来没有喜欢过任何人,是因为下意识将身边的人和他做比较了吗?其实自己内心深处从来没有忘记过他吧?!他的模样原本都已经模糊了,但自己仍下意识觉得,内心有一段无法释怀的感情吗?
他真的是死了吗?
许诺总觉得今天所经历的一切都像是梦境,真的是死了?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无论怎么寻找,都没有他的踪迹了吗?
那张黑白的遗像时不时在脑海里飘过,陈墨浅浅的笑颜,看起来那么有朝气一点也不像是已故的人啊!
她痛苦地发出呜呜低咽声,她不敢哭的太大声,以至于感觉喉咙像塞了团棉花般,卡的自己快要喘不上气了,路过的服务人员询问她怎么了,她也只能低着头,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我没事’三个字。
从脚底蔓延的寒冷感席卷全身,接到陈墨去世的电话,她才想起来有那么一个少年,曾经让自己默默喜欢了三年,自己就这样把他忘记了十年之久,可笑的是,再见时,已经生死离别,自己终于鼓起勇气面对这份感情时,却永远也没办法再做什么。
回去后,许诺病了,当晚睡觉的时候怎么翻来覆去都觉得难受,原本松软的被子现变得像铁皮一样重,压的自己四肢都麻了,她模模糊糊地起床去倒水喝,只觉得有点头重脚轻。
一开始,她只是以为自己是小感冒,去葬礼的路上那么冷,又穿着湿掉的鞋子老半天,不感冒也奇怪,起床的时候也只是觉得有点头痛,喉咙有些沙哑,许诺没当回事,她喝了点蜂蜜水便去上班了。
在那拥挤不堪的早高峰地铁上,许诺拉着扶手感觉浑身轻飘飘的,她面色苍白,连抬头都力气都没有。
终于到站了,她被人群挤着推着走下地铁,像是幽灵般飘向了公司,眼前最熟悉不过的上班路,在今天而言怎么那样遥远,周围的场景也变得模糊,像是未拍好的照片一样看不清。
面对着电脑一些密密麻麻还未撰写完的稿件,自己怎么也没法集中精力,原本就不施粉黛看起来略蜡黄的脸,现在更是苍白,她厚厚的刘海遮挡在眼前,压的自己眼前一阵黑一阵白。
“许诺,不舒服吗?”
坐在她对面的同事见她今天状态十分不好。
“你的脸色很差呢。”
许诺只能用手支撑着头才勉强没有倒下去,对于同事的关心,她都有些没办法及时回应,因为喉咙干燥的像是砂纸般粗糙难受,根本没法开口。
“应该……没事的。”
她硬撑着回答,同事见她这样说,也就不再多问了。
许诺一个人去吃了午餐,但没有胃口,只觉得身体一阵冷一阵热,但是肚子又饿得不行,她硬逼着自己喝了半碗白粥,回到自己座位的时候便觉得所有精神都被抽干了,反胃地直打颤,头痛的就像要爆开般。
她硬撑到下午,才觉得事情真的有些不妙,自己从来没有那么难受过,好像灵魂都要被抽离般痛苦,下午的班实在撑不住了,她只好去借了个温度计测了下体温,才知道自己发高烧了。
自己的身体一向还算可以,正因为如此吧,才会突然大病一场令自己无法招架,公司见她实在不在状态,也叫她请假回去看病。
地铁上的温度有些过热,许诺感觉胃里翻江倒海,她耷拉着坐在角落,把头斜靠在旁边的金属扶手上,喉咙越发刺痛,一句话都讲不出来。
她下了地铁使出浑身仅有的力气奔回家,翻箱倒柜的找出半瓶退烧药灌了下去,也管不了其他,赶紧开了空调钻入被窝。
四周空气温度逐渐上升,空调吹的房间里暖乎乎的,可许诺仍觉得寒冷,那种从脚底蔓延的冰冷感,从未体验过。
她在床上蜷缩成一团,只觉得模模糊糊中有人在喊她的名字,感觉近在咫尺,却又怎么也听不清是在喊她还是在窃窃私语。
模模糊糊中许诺睡了过去,过了一会她又醒了,睁开眼睛看了眼时钟才发现就过了十分钟。
她又栽倒在床上,感觉胃里中午喝的粥在翻江倒海,想吐又吐不出来。
“必须打电话给妈妈了。”
她觉得自己有些不妙,如果不告诉家人,没准自己就会这样病死过去,她挣扎着起身,脚刚踩在地板上便发软。
许诺啰嗦着双腿,只觉得天旋地转,她踉踉跄跄地走到客厅,看到被扔在地上的单肩包,只能勉强蹲下去掏手机。
只是刚一蹲下,立马就觉得眼前一黑,她没有任何反应的机会,身子便直挺挺地栽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