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儿的鼻子也是一酸。“娘莫怕,有清儿呢!大不了,咱们娘俩儿一块跑!天大地大,总有咱们的容身之所,女儿一定让娘丰衣足食,过上好日子!”
“傻孩子……”李氏哀叹,谈何如易!
自打侯歪嘴放出狠话,清儿母女的日子便越艰难。落到李氏头上的活越来越多,可发给她的食物却越来越少。纵然有清儿在旁边帮忙,她们总是要干到掌灯时分,有时还会错过晚饭,要饿着肚子睡觉。
没几日李氏和清儿又削瘦了许多。
这一天早起,李氏领着清儿将驿馆前夜过的马桶收齐,将粪便集中到一处,等着拉粪车拉走。每到拉粪车要来时,钱婆子都会来开这个院子的小门,看着外面的人将粪便拉走,然后再将小门锁上。
钱婆子捂着口鼻,在小门里等着拉粪车,见李氏忙碌,清儿傻傻地哼着不成调儿的曲子满院子乱跑,直摇头。“李妈不是我说你,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偏要受这份苦!想那侯总管虽然长得丑点儿,可他的本事大了!在这驿馆里,除了驿丞大人一家,那就得数侯总管最大,你要是跟了他……”
“收马桶了——”
门外传来的喊声打断了钱婆子的话,她用钥匙打开小门,见到一张生脸孔,便是一愣。“怎么换人了,原来的老张头呢?”
“我叔回老家,我替他!叫我张三就是!”一个人高马大的壮汉出现在小门外,他双目炯炯,满脸落腮胡子,左眉骨上有道明显的刀疤,讲起话来也是嗡声嗡气的。“以后由我收马桶。”这个张三明显没把钱婆子放在眼里。
钱婆子心中暗恼,她在驿馆里大小是个管事,可他比起来却还是贱民,只好忍着怒火不发。等她让开路,张三拉着粪车进院时,她反倒觉得庆幸。张三没有左臂,竟单用右手拉动车子,若方才她惹恼了张三,被他蒲扇般的右手甩个耳光,焉有她命在!
张三停好粪车,眼睛在李氏和清儿身上停了片刻,便转身单手将粪便倒入车内。
钱婆子一边嫌弃地捂住口鼻躲得远远得,一边没话找话得同李氏搭话。“李妈,说起来也不是什么黄花大闺女,侯总管能看上你,算是你的福气。再说你那当家的不是早就被咔嚓了吗?就算你嫁人,也没有人说你什么,何况侯总管只是想和你来段露水姻缘。这可是海城,不是京城镇北将军府坻,你不是镇北将军夫人,而小驿馆里的苦役……别太死脑筋!从了他,好处多着呢!起码很让你们母女混个温饱暖衣。”
李氏对她的话置若罔闻,专心地刷着马桶,只差把马桶刷出花来!
见李氏还是无动于衷,钱婆子也恼了,当下翻了脸,指着李氏的脸骂道:“别给脸不要脸!想充贞节烈女,当时为何不殉夫一死了之,如今在这装象。你不过是撰在别人手中的蚂蚁,只要侯总管歪一歪嘴,焉有你们娘俩的命在?你不怕死,难道还想让清儿一块死?”利诱不成,改换威逼。
清儿恨不能上去给钱婆子一耳光,母女连心,李氏放下手中的刷子,抱住在原地小跑的闺女,不住地拍抚她的后背,安抚她。清儿只是呆若木鸡地由娘抱着,她口中的调子一直没有停过。
见她们俩母女无助得相拥在一处,钱婆子以为她威逼成功,满脸的得意。“识时务者为俊杰!做个聪明人没什么不好!”
谁知……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纵然一死,也不能辱没了先夫的名声!”李氏眼神清冷的盯着她,淡然说道。
“叛国逆贼还讲什么名声,呸!”钱婆子不屑地啐了一口唾沫,“落到这般田地,还讲什么……”
“哐当——”张三的粪桶刚好脱手,滚到钱婆子脚边,恰好甩了她一身的粪点儿。
“啊——”钱婆子尖叫着跳开,掐腰用手点指张三,脸涨得通红却出不口一个字。
“对不住,一时脱手,方才没抓牢!”张三白了一眼钱婆子,扶起粪桶,放到李氏旁边,便头也不回地拉着粪车走了。
钱婆子又羞又恼,可又耐他不得,只得眼睁睁地看着他走了。末了,她气哼哼地锁上小门,恨恨地冲着她们母女讲了一句“粪坑里的石头!”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看着钱婆子急急败坏的身影,母女俩相视一笑,可看到以后的日子,又忍不住长长在叹息。
清儿倒觉得那张三有些意思……
难道真得只是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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