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幽地狱的冷光射向了自己,吓得她不自觉向后退了一步。女侠见状赶紧扶住她,看着门口那雕木人,道:“那---那人是谁?”
“他叫阿寒,寒冷的寒,每天就在那刻佛雕。”老僧说道。
“哈,这名字,可真够热情的。”女侠不忘说上一嘴。
“只是你们最好莫要招惹那人,他是疯的,每天什么都不做,就是雕佛像,但雕的一个也不卖,把那些烂木头当宝贝一样。你们呀,要想见那小混蛋---就是你们说的大欢喜和尚---却就得过了他那关---”
女侠咽了口口水,在那披头散发中年人的双眼中,她能感觉到,那是一种侵入骨髓的杀戾,仿佛这世间有血有肉有温的生物,在他眼中都不过是枯木草芥,羔羊肉彘而已。
“行,我们走!”女侠拉着那姑娘的手,就要上前。那姑娘咽了口口水,却没有挪动半步。
“怎么了妹妹?”女侠问道。
“那---那人---”女孩指了指阿寒:“好可怕---”
“有何可怕的,再可怕,能比当年在京城,只消一夜就屠了中常侍张协满门一百八十三口,直教第二日京城内交错十八河尽为血红的血屠还可怕吗?”女侠颇为自豪地扬起了头壮起了胆:“当初我可是在天牢里直面过那魔头一面的。”
虽嘴上这般说着,但那女侠却还是小心翼翼地在荒坟中走着,她看着两侧破败的石碑,上面刻着的名字都让她想起许多,那些响当当的名字,似乎都活在口口相传的江湖传闻中。
“或许,这些人只是同名同姓吧。”女侠淡淡说道,毕竟长江后浪推前浪,江湖代有才人出,这些活在江湖传闻中的人,最后终为沉寂,终究还是没能逃过只能活在传闻中的命运。
就像这些荒坟,无人问津。即便里面真的埋着那些名动天下的江湖豪客,如今也不过是一抔黄土,一缕杂草罢了。
女孩在这女侠陪伴下好不容易穿过那片荒凉的坟地,来到了阿寒身边,她怯生生地低声问道:“这位先生,请问---请问大欢喜大师是在这里吗?”
阿寒没有回答她,阿寒只是看着手里的木头,刻刀不断在那木头上来回,在他脚下,是成百尊佛陀木雕。
这些木雕林立在阿寒周围,他们姿态各异,或是盘膝正坐,双手合十;或是端立莲台,手捏法诀;也有侧榻而卧,笑看人间。
阿寒继续刻着佛雕,回答道:“他说这会他不见客。”
“不见客?”那姑娘低着脑袋:“他---是在里面静修参禅吗?”
“不知道。”阿寒的回答没有半点语气:“他只说不见客,你们回吧。”
“嘿,我说你这是什么意思?”女侠有些生气了,指着那女孩说道:“你可知道她是谁?她可是当今大成王朝的---”
女侠还欲要说下去,却给那女孩拉住了:“既然大欢喜师父说不见客,那我们改日再来便是了。”
“改日,你父---你爹这次让你出来,不知何时你才能回来了啊!”女侠看向那木门半掩的草庐,直接就走上前去:“今天我一定把他给拉出来!”
女侠才走了一步,只见寒光一闪,一柄刻刀赫然钉在了这女侠的脚尖前,她刚刚若是再踏出半步,这刀就将射入她的玉足之中。
“好你个雕佛的!”这女侠抽出手中长剑,运气冲出,直取阿寒。却没想阿寒身子突然一斜,他的影还在这女侠眼眸之中呆站着,但他的人却已来到了女侠面前,一个箭步低下了身子,用掌背挡住了女侠就要落下的脚。
“踩坏了---”阿寒掌下,是一尊他的佛雕,他这瞬息一步,为的只是挡住这女侠就要落下的脚。
“要你命!”阿寒从女侠脚下拿走了那尊佛雕,很是小心地拍了拍上面的灰。
但那女侠的额头,却沁出了一层的香汗。
阿寒那一步,该是她行走江湖这么长时间,见过的最快的一步。若是刚刚阿寒手里还拿着刻刀要取她命,她可能连阿寒出手的动作都看不清,就已经被割开喉咙了。
女侠仔细想着,回想着江湖上,可曾有这么一号人物?
快刀刘白羽?千手阎王张一方?还是追星手梁云?
不,这些虽说是名动江湖的快招手,但自己曾见过他们的武功,他们还没能快到如此匪夷所思,能让自己的双眼都看不清出招。
如此可怕的绝顶高手,绝不可能是籍籍无名之辈。
所以,自己!绝对!不能惹他!
“你雕的这些佛像都好精致啊!”那姑娘可能还没看出来这个名为阿寒的人到底有多可怕,拿起一尊佛像就端详了起来。
“完了!”女侠明白那佛像就是阿寒的逆鳞,绝对碰不得,但自己这姐妹,居然直接就去拿了!
她也唯有把手按在剑上,想着若是真动起手来,自己就是拼了命,也要保证这姑娘的安全。
但自己就是拼了命,能挡下他半招吗?
阿寒没有动,他呆呆看着那姑娘拿着佛像。那姑娘很小心地为这佛像擦去身上的灰尘,问道:“你雕了多少尊佛像,你知道吗?”
“七百三十八。”阿寒回答道。
“哦,好多啊。”那姑娘看着佛像的脸,不自觉感叹道:“真美啊,你雕的佛像面容都好漂亮---”
“但为何,这七百三十八尊佛像,都是一张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