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宁知道,如果刚才自己被幻象扰了心性,出手对抗,此刻必也像燕雪峰一样,陷入青石板上的阵法中。
听洛书之言,这阵法倒不是多么凶猛,就算以燕雪峰的修为,一刻到两刻的时间也足以破阵。
如果当真是这样的话,为何她离去之时,是一副好整以暇、有恃无恐的模样?
不,不对……
晏宁蓦地想起,她说过“燕掌门身带天霄绸卷”。
这件白虹道的镇派之宝,晏宁也有所耳闻。只是听洛书的意思,预计燕雪峰能破阵而出,还是仗了这件法宝的缘故……
那么,再入下一阵呢?
难道她是觉得,单凭天霄绸卷,也只能破得青石一阵吗?……
晏宁没有轻举妄动。和燕雪峰不同,他不会被人一言激怒,也不会在不明状况之时,便身入敌人所设的圈套。
敌人——这是晏宁早在前来青城山之前,已为山上之人确定的地位。只不过敌人有强有弱,他所盯上的,首当其冲者自然是谢清。
昔日青城第一高手,即便复出后被传言重伤失忆,仍是晏宁眼中的头号敌人。
只凭他阳神修家的名头,就值得同样是本门第一高手、却因门派名声不显而不为人知的晏宁挑战。
至于他随手就打死了晏宁那两个拜入白虹道的本家晚辈,晏宁都不是特别在意了。
学艺不精,还要当面捋虎须,果然是他们那位掌门的教导——这是晏宁对燕雪峰无法宣之于口的观感。
只不过燕雪峰虽然盲目跳脱,总还是给了他挑战青城派的机会,所以晏宁也不予计较。
——说到眼下,倒是等这位仰仗着法宝在阵中挥洒纵横的燕掌门出来,再从长商议的好。
晏宁索性站定了,只是盯着身旁那块闪着紫色雷电光芒的青石板。
果然,青石上的光芒越来越盛,直欲破石而出。刚过一刻工夫,只听“砰”的一声爆响,整块青石已炸得粉碎。
“燕道兄!”
晏宁及时地抓住了重新现身的燕雪峰,阻止他因为气急败坏而使出什么法术,激动周围阵法。
“你……噢!”燕雪峰定了定神,才看清晏宁的面孔,不禁恨恨一叹,“那女人好生狡猾!”
这骂的是洛书了。
晏宁平静地打量了他一番,果然看到他手中焦黑断裂的残卷——
只不过青石一阵,天霄绸卷就已被毁去!
而这殿中,还有二百余快三百的青石阵法……
晏宁更加沉下心来,环顾四周。
他们此刻所在,是殿堂中间的位置。也就是说,要想出殿,其实不需要走遍所有青石。
走到门口的最近一条路,只需踏过六块罢了。
——这道题目,当真如此简单么?
想到“题目”二字,晏宁突然醒悟。
洛书真正所修习的,不正是数理之法?
看起来这殿中的一石一阵,应当还有什么彼此呼应联系的奥妙。
说不得,只有亲身一试了。
晏宁没有松手,就抓着燕雪峰迈出了一步。
只一步,身周景象陡然变换!
“燕掌门方才所见,便是如此了?”
晏宁对着漫天黑压压的乌云,和几乎接连不断劈下的天雷问道。
二人这一步,自是又走进了一座阵法中。
只不过在燕雪峰点头之前,晏宁却没想到,这二百余座阵法,竟都是一个路数。
八卦本象之阵么?
似乎……也并不难破。
眼下燕雪峰虽然失了天霄绸卷,但二人各自一振袍袖,气意化作白光,在顶上布出一道屏障。只见那天雷打到白光上,只微微震动,便声光一齐消散了。
燕雪峰的脸色有点发青。
倒不是说抵抗天雷攻击有什么吃力之处,恰恰相反,正因为实在不费什么气力,才令他气得几乎又要脱口而出“那女人好生狡猾”。
此刻亲自出手,才发觉那天雷看上去威力十足,其实仍不过是障眼法,只落得个声势浩大罢了。
既然如此,方才又是什么力量毁掉了天霄绸卷呢?
还不曾想得明白,四周的景色又为之一变。
晏宁是第一次进阵,兀自在四下张望,琢磨阵法中的道理,燕雪峰的怒气却又往胸膛上顶了顶。
适才他们只是出手抵挡天雷,根本没有再加力量破去幻术,然而过了一段时间,这幻术依旧会变化?
那自己在上一阵内所做的一切,岂不都是白费工夫?
不论是身化剑光冲出沼泽迷雾,还是以天霄绸卷吸引天雷,都不啻于对着空空如也乱发拳招,没有一招管用。若是被洛书那女人看在眼里,简直就跟耍猴戏没有两样!
燕雪峰自顾生着气,冷不防晏宁在旁边一把将他手臂拉住。
“燕掌门!你看!”
看?看什么?
燕雪峰愤愤地想着,向四周一片空荡荡望去。
这一望竟半天没有收回目光。
本以为“空荡荡”只是幻象变化的间隔,谁知等了一柱香的工夫,也不见再有什么东西出现。
极目远眺之下,二人的目力少说也能穿透三五里之遥,却还是什么都没有看到。
莫非这“空荡荡”就是这一阵的景象了?
八卦之中,可没有哪一卦对应的是“无”啊?
似乎看出燕雪峰的疑惑,晏宁淡淡道:“这里是纯阳之境。”
经他一提,燕雪峰这才意识到,此地也并非一无所有。
唯一仅有的东西,便是“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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