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长!”曾城喜出望外地叫道,一时之间,只觉得有什么珍贵的东西失而复得。
谢清在睁眼的同时就撑起了身体,尽管手臂还不为人知地颤抖着,但至少能够用得上力气了。
想必是之前抽出的那道修元回归的缘故。
谢清一只手接过“咪呜”一声扑上来的乌圆,又端详了一阵满脸喜气的曾城。看在他这一番举动确实有效的份上,便没有多说什么。
总不能告诉他,用这种方法送回修元,跟直接往自己心口插了一剑没什么两样吧?
以痛制痛,也不失为一个办法。
合该他和那个文如锦是正牌的同门!……
谢清莫名其妙地生出这些思绪来,手中抓着乌圆柔软的皮毛,竟不禁嘴角轻轻挑了挑。
“谢院长!……”曾城惊讶地脱口叫道,又硬生生咽回了后面的话。
谢院长笑了?
谢院长居然笑了!
如果说出来的话,会被灭口吧?……
并没有猜到曾城在想些什么,谢清似乎掩饰地咳嗽一声,起身坐回席上去,才道:“坐。”
“哦、哦!”曾城忙不迭地答应着,在下首摆出正襟危坐的姿势,顿了一顿,又偷偷瞥过去。
“你来干什么?”谢清无奈地白了他一眼。
这个孩子明明害怕自己害怕得要命,甚至以为自己会杀了他,却一而再再而三地闯进属于自己的空间来,简直令人莫名其妙!
曾城却愣了半天,才答非所问地道:“谢院长,你、你没事吧?”
“你来干什么!”谢清皱起眉,重复了一遍。
练功练到如此狼狈,他已经在心中懊恼不已,实在不想再跟这个活泼跳脱得过分的小弟子讨论这个问题。
然而曾城的目光落在了他怀里的乌圆身上,显得有些出神。
“谢院长……”不知为什么,曾城再开口的时候,语气飘忽得宛若梦呓,似乎连自己都不晓得在说什么,“我想……拜入你门下……”
“什么?”
“我想……拜入谢院长门下!”这一次曾城站起身来,朗声说道,随即郑重地拜倒在地,行叩首之礼,“请谢院长收我为徒!”
“我不收徒。”谢清毫不犹豫地回答,“你去找宇文院长。”
在之前出行之时,谢清已听文如锦说过,曾城是宇文明珠看好的弟子。而宇文明珠的言行确也证实了这一点。
这孩子怎么会又突然跑来跟自己啰唣的呢?
曾城抬起头,跪直了身体,脸上带着认真的神情。
“我来这里,是宇文院长的吩咐——谢院长,让我把话说完——宇文院长起初是叫我来拜谢院长为师的,但最后他答应我,选择哪一位导师,由我自己来决定。”
“我已经决定了!”
“我想做谢院长的弟子,请谢院长收下我!”
他再次恭谨地叩首。
谢清却猛然一拂衣袖,长身而起。
“不可能!”
事情越来越荒诞了,谢清想。
无论他有什么理由,都不可能答应他。
除去自己的事情还没有一个头绪外,谢清也根本不想做什么导师。
“可是为什么?”
曾城却还在不依不饶地追问。
这有什么为什么呢?
弟子可以选择导师,那么导师当然也可以选择弟子,选择收、或者不收。
谢清在心里想着,却不愿意开口回答。
对眼前这个孩子,只要这么说了,他一定会再次找到可以辩驳的地方,继续纠缠不休。
“……没有什么。”谢清最后只道,“你走吧。”
他冰冷的声音不带任何希望,曾城只得站起身来,慢慢地退向门口。
“哦,对了!”谢清刚刚松了一口气,便听到他站在门口说道,“谢院长方才是旧伤发作,还是练功出了岔子?我回去要向宇文院长——还有掌门禀明才好。”
谢清愕然望着他,似乎被他送回来的那道修元就堵在胸口,闷闷地发疼。
他这是在要挟自己?
他怎么能肯定,这样就能要挟自己?
……当然,确实可以。
且不说谢清的心性,绝不想让别人得知自己练功失败、乃至于昏倒这种事,就算可以不在意,此事也相当难以解释。
他目前所练的功法,没有一部会引起这么大的反应。虽然青城派所藏功法浩如烟海,说不定也能找到一部合乎眼下状态的,但他毕竟还没有找到。
和他修为境界相近的靳少兰和顾松龄,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谢清本来就打算再回去书楼,以抄写功法为名去行这蒙混过关之事,但总要有个周转预备的时间。
至于干脆承认这部功法的来历,承认竹简化境与开明的存在,谢清则是绝对不愿意的。
这是仅属于他的唯一一个秘密。
曾城便是用这个连他自己也不晓得的秘密要挟住了谢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