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下一软,晕了过去。花梨染本意是去扶她,就是一弯腰的瞬间,眼前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天近黄昏。一个农妇坐在院子里端着簸箕,筛筛捡捡的在挑些什么。花茉染刚醒,觉得浑身都疼,胃里一阵翻滚,难受的想吐。
几步走到门边,蹲在门口,吐出一滩酸水。
那妇人走了过来,拍了拍她的后背为她顺气,“怎么了?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她抬头,泪眼汪汪,“大嫂,我,我没有爹娘了。”
她知道如果不做出一些解释,很难让人对自己好一些。
“我与妹妹同家人一起上暮霞城,谁知道路上遇到了贼人劫杀,爹娘为了救我们姐妹,都······”
她说的半真半假,眼泪却是实实在在的,拉着农妇裙角的手都在抖,惹的农妇一阵心酸,明明就比自己的孩子大了没几岁,却遇到这般遭遇,真是天可怜见的。
拍了拍她的头,农妇也抬起头擦了擦眼角,“可怜的孩子,我去帮你们做点吃的,遭了难了啊。”说完就让她回房间休息会,不要太伤心了。
不一会,那个最先发现他们的小男孩端着一碗粥,敲开了门,“姐姐,醒了吗?我是小猛,我娘让我给姐姐送点吃的。”
拉开了门,小男孩憨憨的朝着她笑,“姐姐,吃点东西填填肚子。”
花茉染接过热乎乎的米粥,小男孩又屁颠屁颠跑到厨房端出来一碗小菜口袋里还装着好几个热乎乎的鸡蛋,“姐姐,我娘说姐姐你们身子虚,要吃点好的补一补。可我家穷,没什么好吃的,就这几个鸡蛋,姐姐不要嫌弃呀。”
他将小菜和鸡蛋都放到了桌子上,看着还在睡梦中的花梨染,“那个姐姐还没醒嘛?”
“嗯,小猛乖。帮姐姐个忙,好不好。”花茉染揉了揉小猛的头发,“姐姐这里有几样首饰,你帮姐姐换成银子,好不好。”
她们当夜走的匆忙,根本没来得及带上值钱的东西,手上除了取不下来的那只红色的玉镯,只有一串项链,和几个带着好玩的戒指。应当是不值钱的,但总不能白吃白住人家的。
小猛看着那亮晶晶的首饰,是不敢收的,他家里虽然穷,但是他娘从小就教育他,不可以随便拿人家的东西。花茉染看他不收,直接将东西全塞到了他的手里,“不值钱的,能换多少就换多少,给姐姐买点东西,好不好。”
小猛这才用力的点了点头,朝外面跑了出去。
看着同自己母亲说着话的小猛,花茉染心头一顿,眼泪又要落了下来。回头看向了睡梦中也依旧不安挣扎的花梨染,她握住了她的手。
婉婉,你快醒醒好不好。我好害怕,好难过,我还没有做到当女儿的本分呢,我怎么又失去了父母呢,婉婉,我们到底该怎么办啊。
半夜的时候,花梨染醒了,双眼无神,呆坐在床上,一动不动。花茉染盛了一碗粥,舀了一勺喂到她的嘴边,她却没有张嘴,只是呆滞的看着某个地方。
花茉染看着她这幅模样,一下子怒了,将粥重重的放到了桌子上,“夏若男,你看看这幅样子。你哪里还有半点当初不输男子的气势。是不是做久了大小姐,你做不回以前那个坚强的夏若男了。”说着从枕头底下摸出了那双短匕,扔到她的身前,“要死要活是吧?那就去死啊!没了你,难道我就不报仇了!”
看着那双短匕,花梨染动了一下,僵硬着手去摸它,沙哑着嗓音,低声喊着,“苏笑!我还没有好好抱过他们,我没有好好说一声,我爱他们。我等了二十几年的亲情啊。我等的那么辛苦。一夜之间,都没啦。笑笑,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上天要这么对我。”
上辈子加这辈子,足足27年。只等来这一年的幸福时光。
还不如一开始就不给她。
“我多希望,一觉醒来,都是梦。我还叫夏若男,是个爹不疼娘不爱的人。我只要他们活着。”
她又何尝不希望这一切都是梦啊。
看着这样脆弱的花梨染,花茉染也觉得心好疼,疼的就像有人从里面拿着一把生锈的刀,一点一点的割了出来。
一把抱住了花茉染,所有的坚强都被拆穿的干干净净,她把头埋到了她的颈间,哭出了声音,“婉婉,婉婉。我只有你了。我不能在失去了你了。我好怕自己撑不下去了。”
怀中的身子一颤,带着血色的双眸清明了许多,手微微一抬,反抱住了她。
今夜,就让她们放声大哭一场吧。
放任她们最后一次的懦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