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闲云缓缓流动,一弯弦月被遮得忽明忽没。照得庭院墙边的松枝,印在郑氏寝卧间纱窗上树影婆娑,时至晚秋,夜里弥漫着桂花淡淡的香气。
自从丹露苑回来,郑氏靠内堂的罗汉床上,长吁短叹不下数百次,范妈妈陪着旁侧排解相劝。
“你说,这里头是不是有些邪门?好好的人在院子里养胎,怎么就来一只狮毛狗,像通了灵似的,直往秋蝉的院子里钻,真是奇了怪了。”想起她未能出世的孙子,郑夫人犹不甘心。
“不会是那院子里有不干的东西。”范妈妈若有所指地,朝丹露苑的方向瞅了一眼。
郑氏摇了摇头,否认道:“上回钦天监的人来瞧过了,也没说出所以然来。”
范妈妈脸上一僵,接着道:“风水针对不同命格,夫人您何不让世子爷,带着几位姨娘,到别庄上住一阵子。若真是有了身子,就放在那边待产。”
郑氏双掌击合,一副懊恼的样子:“果真当局者迷。早知如此做了,就该让秋丫头,起码到咱们院子里养胎的。”
她的话音刚落,随即就想起了高氏,摇头否定了自己。
上次国公爷话里的意思,隐约好像是说,丹露院的子嗣接二连三出事,其中另有乾坤。
其实,即便别人不说,这些年来,她焉能没有感觉?!
作为婆婆,高氏那些小心思,她何曾没留意过?自己也很生气!不过碍于亲家权势,不好撕破脸,采取什么行动罢了。
屹儿的子嗣涉及到爵位承袭,高氏进门三年未出,好不容易庶长子诞生了,被她失手给弄没了,夫妻从此陌路。屹儿如今连她的房门,都赖得踏入,试问嫡子从何处而来。
那可怜早亡的孩子……
他们男人整日不知在想些什么,遗憾没孙子抱,又不帮着劝合儿子儿媳。
郑氏带着一肚子的郁气,梳洗过后就上了床。夜里辗转反侧,十分难以入眠。
舒眉这边亦是如此。带着碧玺回到屋内时,施嬷嬷和雨润都起来了,她们一脸紧张地望着刚进门的主仆俩。
瞧见她们脸上神情几分不太在,舒眉心里暗惊,嘴上也问了出来:“你们这是怎么了?”
施嬷嬷遮遮掩掩,不敢拿眼睛看她,只是说道:“没什么,起床看见小姐不在,老奴这不是心里着急嘛!”
舒眉把脸又转向雨润,眸子清亮,目光灼灼。
雨润垂下头来,并不做声。舒眉心里像有只锤子在敲打,仿佛有个声音在提醒她:“里面一定有问题。”
“嬷嬷,有什么话就直说吧?!若舒儿从别人口里先知道,到时候岂不是尴尬?!”她早从两人躲闪的目光中感知,她们瞒下来的,定不是什么好事。
一听见这话,施嬷嬷觉得有几分道理。她望了望舒眉,又瞅了瞅雨润,过了好一会儿才下定决心:“小姐莫要怪老奴,这事定是有人在背后捣鬼,怕您听了伤心。”
小姑娘的眉头一扬,脸上敛起笑容,一本正经地等她诉说。
于是,施嬷嬷将萧少当家送狗的事,告诉了自家姑娘。
“那只狗是送给我的?”听到义兄给她送宠物狗时,舒眉的小脸骤然亮堂起来。不过,只有一瞬间的惊喜。原因是,看见了施嬷嬷苦哈哈的脸。她想起那只小狗刚刚闯下的大祸,笑意就僵在唇边。
见到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雨润忙过来安慰她:“小姐,萧公子也不想的,这事不是您的错。”
之前听过她提香药的事,施嬷嬷的内疚比其他人更甚,她过来跟舒眉致歉道:“老奴糊涂了,该赶在她们告诉咱们真相前,把香药的事先告诉姨夫人的,也好替小姐择个干净。”
雨润和碧玺两人,在旁边听得一头雾水。施嬷嬷想到今天这事,迟早是要栽到自家姑娘头上。她也不再避讳另外两人了,将舒眉之前告诉她的事,告诉了这两丫头。
“原来是这样,好阴毒的招!嬷嬷,咱们到国公夫人那儿说说去。”雨润听完后,肺都快气炸了,说着就要跟人去告状讲理。
“说什么?!你懂不懂规矩?!”施嬷嬷挡住她,连声怒斥,“这事要嚷出来,咱们姑娘更没脸,毕竟闯祸的这只狗,是萧大爷送给姑娘的。人家也没苛责咱们。”
雨润虽有满腔怒意,却无处可发,怏怏地垂下头。
舒眉躺在床上时,把她们从岭南出发,上京途中以及来齐府不到一个月,身边发生的事情,统统都梳理了一遍。心里像压了一块大石头似的,怎么也睡不着。
爹爹为何要让她来京里?
齐府的人到底为何要处处针对她?
既然不受欢迎,还不如回到岭南,何必寄人篱下,贴人家的冷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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