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了桃叶前来询问。
“四爷连夜出门去了,并没有回府歇息。”丫鬟一脸诧异地望着主母,恭敬地答道。
舒眉蹙起眉头,问:“几时出府的?”
桃叶垂首想了一会,抬起头时,语气颇为肯定:“三更天……”
她俩正在这儿问答,只见到厨房张罗热水的雨润走了进来。
“姑爷临走前,好似有事跟您交待,不过,他见着您睡得正沉,不好叫醒您。就留了个便条交到奴婢手里。”说着,她把铜盆放在架子上,用巾帕试干手里的水滞后,就从身上荷包里,取出一张折叠整齐的笺纸。
舒眉接过来一瞧,眉头不由拧紧,一脸困顿的模样。待她重新研读四五遍后,才恍然大悟。
随后,她心里不由埋怨起齐峻来:这人一不正经起来,就喜欢整日装神弄鬼的。那首七律诗,与其说是为了防止泄密,到不如说是他为了显摆自己的才华。
在心里腹诽过几句后,舒眉收起异色,梳洗一番,就出了房门,到花厅处理家务去了。
显然,齐峻还是太乐观,虽然他不让妻子出门,可麻烦还是照样接踵而至。
入冬以来,因为天寒郑氏旧疾发作,每晚睡得不甚安稳,因此,往往第二日会起得有些迟。这样,连带着舒眉到她跟前晨昏定省的时间,也往后延迟了。
现在,她通常都是在竹韵苑处理完府中内务,然后再去给婆婆跟前请安。
这日也不例外,她刚踏上霁月堂门外的台阶,就听得郑氏尖锐的声音回传至院中。
“……难为他还惦记着这个家,眼里还有我这嫡母?只是不知怎地,去年没见过他的年礼,如今找机会开始显摆起来了?”
舒眉心里一紧,迅速地跨上台阶,快步朝堂内走去。
待丫鬟将厚厚的棉帘掀起,她就见到地上跪着一中年仆妇。
舒眉脚步一滞,抬头望向朝窗边的暖炕。只见郑氏坐直身子,死死盯着地上的那人,面上涨得通红。
“这是怎么啦?谁又惹得太夫人生气了?”她一边说着,脚下不停地跨上前去。
郑氏见她来了,不好当着小辈的面失了分寸,遂收起脸色的怒色,也不搭理舒眉,兀自闭上了眼睛。
舒眉不明所以,忙朝地下跪着的那仆妇望去。
那妇人看着面生,四十左右的年纪,两鬓有数根花白的发丝,身上的衣服也破破烂烂的。不过,还是可以看得出,是齐府下人常见的样式。
舒眉百思不得其解,眼睛不由朝旁边的管事婆子扫去。
谁知,一向跟她交好的范婆子,也是一副噤若寒蝉的模样,见四夫人看了过来,若为无奈地冲她摇了摇头。
又过了半晌功夫,郑氏重新睁开眼睛,对范婆子嘱咐道:“给她安排一个住处……”说完,也不理人,又闭上了眼睛。
范婆子应了一声,扶起地上跪着的老妇,就出门去了。
见婆婆心情似乎不大好,舒眉也不敢造次,忙拿冬至节祭祖的事,将话题引开了。
郑氏睁开眼睛,扫了小儿媳一眼,说道:“按去年的来吧!不过,今年屹儿不在京里,只能由峻儿带着大家参拜了。对了,找人给沧州老家带信儿,今年情况特殊,府里人少,你跟峻儿都有事在身,就不派人去沧州了。”
舒眉一怔,想起去年这个时候,她随齐峻回乡祭祖,临回京的前一晚上,叔祖太太携着她的手再三嘱托的话,便有了些为难。
“要不,让七弟回去一趟吧!毕竟公公和祖母都埋在那儿。”她试着建议道。
不知儿媳这话,触动了郑氏哪根神经,只见她猛地睁开眼睛,冲着舒眉怒斥道:“此事我自有主张,你把自己院子里的事管清楚再说!”
从来不知郑氏冲她发火是这样的,舒眉心里觉得异常委屈。可她凭直觉也知道,今日是被人迁怒了。
对于脾气古怪的长辈,她一向的策略,是以敬让为主。这世间讲究孝道,她有再大的胆子,也不可能当场跟其争辩。
两人正在那儿僵持不下,就听得门外有人禀报:“大夫人前来跟太夫人请安……”
话音刚落,久未谋面的高氏,就掀帘进来了。
只见她走到郑氏跟前,朝对方福了一礼,随后便退到了旁边。
突然,她好像才发现舒眉在场似的,一脸诧异地跟妯娌道:“弟妹怎地还忤在这儿?嫂子刚才听说,在徽州的二弟派人过来,给府里报喜了。怎地你还不去张罗回礼,好让人早些上路往回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