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她话音刚落,屋内就闪出个人影,扶着靠墙的壁柜,仿佛就要栽倒的样子。
屋里两人顿时大骇,就要呼喊出声,就听到那人压低声音说道:“不要叫,是我!朱护卫,麻烦你……麻烦你寻些伤药过来。”
早在他出现时起,朱能就认出了他身份。此刻听到对方求助,他忙飞身跃出屋内。
朱能离开后,舒眉从榻上站了起来,过去就要搀住他。
齐峻朝她摇了摇头,然后推开了妻子的手臂:“你不要过来,我身上血腥味重。你有身子的人闻不得……”
舒眉忍住呕吐的冲动,还是坚持把他扶到椅子上坐了下来,然后,轻声探询道:“你的伤怎么样了?要不要紧?刚才他们没发现你吧?!”
齐峻白着一张面孔,摇了摇头,扭过脸来安慰她道:“为夫还要看着咱们孩子出世的,不会那么短命的……”
舒眉哪里肯信她,忙朝他右手捂着的地方望去。
这一瞧不打紧,没得把她吓得魂飞魄散。只见鲜红的液体从他指缝里汩汩流出,止都止不住的样子。
舒眉被骇得立刻屏住了呼吸。
她不敢大声叫唤,甚至不敢动弹,仿佛一动一出声,他随时都会倒下来似的。
不过片刻,她眼帘前不知升起一层轻雾,好似那伤口不是在他身上,而是在自己身上。
齐峻见她不出声了,诧异地望了过来,随后,他就发现了妻子眼眶里涌出的泪水。
“不……不要紧……没伤在要害部位,就伤了个大口子……”齐峻唇边绽出一朵微笑,另一只手朝她伸了过来。
流这么多血还不要紧?!这人也太拿大了。
此时的医疗条件,又不能人工输血,失血过多时可能一个小伤都能要人性命的。
舒眉嘴上不敢出声,心里却将他埋怨了千百遍。
只见她走到门口,朝守着的丫鬟吩咐道:“雨润,你到厨房端一盆热水来,就说我汗湿了,要清洗一番。”
丫鬟心领神会,忙听命而去。
舒眉见边上没人了,忍不住问起齐峻受伤的前因后果。
“怎么搞的?你真去皇宫了?”她的声音细如蚊蚋,好似稍微大声,就要再次引来刚才那般人似的。或者怕他跟着激动,将伤口撕裂得更大。
齐峻笑了笑,道:“要不是我赶过去,怕是……怕是……”
不知是他心里有顾忌,还是疼痛让他语不成句,后半截话他没有讲出来。突然,齐峻话锋一转,交待她道:“恐怕我要到郊外养几天的伤,府里的一切就交给你了。记得要照顾好母亲、还有小嫂子。大哥传嗣就靠那点血脉了……”
舒眉心里惦记他的伤势,在一旁问道:“既然有密道,你何必又要奔波,就要府里养伤不就得了?”
齐峻听闻,摇了摇头,十分谨慎地跟她分析:“大哥临走前,告诉我密道的事。我不知道丹露院里有没有?若是早被那女人发现了,我呆在这里不是等着她告密来抓吗?”
舒眉听了这话,不由一愣,问道:“密道的事,是大哥告诉你的?不是年初封府时,你早就知道的?”
齐峻摇了摇头,解释道:“之前,你们不是都把我当成不学无术的浪荡子,大哥哪里肯将此重要的机密,告之于我?!总之,你莫要担心我了,为夫还有一些事,在外头才方便行动……”
见他交待如此慎重,舒眉也不好强行阻挡他,只是她还有些不放心,趁机要求道:“你出去养伤也行,不过,得隔三差五派暗卫递消息给妾身。不然,母亲那儿我没办法交待过去的。”
齐峻点了点头,正要再说些什么,此时,去厨房取水的雨润来了。没一会儿,出去拿药的朱能也回来了。
舒眉见状,吩咐雨润继续在门口守着。自己则找来一张杌子,坐到齐峻身前,帮他擦拭起伤口。
没一会儿,清水变成了一盆血水,舒眉双手颤抖,拿巾帕的动作都有些不稳,胸中顿时涌出一股酸意。
她忙奔到门口,呕吐起来,雨润见状,忙过来给她捶拍背部。
舒眉拨开她的手掌,吩咐道:“你进去帮四爷把血水倒了,小心,别让人看见了……”
雨润点了点头。
把人支开后,舒眉回到屋内,盯着齐峻的眼睛,沉声问道:“宫里到底怎么回事,如何会扯到相公你身上来的?”
齐峻见她神色肃穆,语气凝重,知道瞒她不过,犹豫了片刻,才斟酌地告诉她两件事:“有人趁宫内起火,行刺了皇上。四皇子所居的宫殿,被大火焚毁了。为夫赶到时,没寻到他的踪迹,不知是被人救走了,还是出了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