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的压力,她甚至连借口都找好了。
严太后见她半天不做声,仿佛意识到什么,解释道:“你父替薛家七姑娘挡了箭,她过意不去,留在他那里照顾了一宿。说起来,都是皇儿不懂事,担心你父亲,派谁不好,硬是要派她去。”
舒眉心道,果然还是转到这儿来了,遂装着不知内情的样子,替小皇帝辩解道:“陛下年纪虽小,到底有颗仁君之心。竟然将贴身的女官派来照顾家父。臣女替爹爹谢过太后娘娘和陛下的眷顾。”
严太后摆了摆手,不以为意道:“这算不得什么,太傅教导皇儿起来也算尽心尽力。当时他身边只带了小厮和护卫……”
舒眉再糊涂,也听出此话的言外之意。
她忙请罪道:“是臣女疏忽了,忘了派丫鬟随侍在他跟前。以前,爹爹在岭南时,什么事都喜欢自己动手。他倒不习惯带使女到身边。”
严太后听了这话,及时逮住到话头:“说起来,也怪不得你。令堂过世时,你才几岁?!太傅身边,到底还是缺个知冷知热的贴心人。”
舒眉神情一僵,想到父亲之前的交待,没有回应这话。
她一做小辈的,长辈的亲事,哪有她来置喙的余地。
见她不出声了,严太后以为她默认了,自顾自地又说了起来:“之前,看你母子孤苦零丁的,哀家本想替你指门亲事。去找文太傅一打听,说你自己不愿意。哀家心里便琢磨,定是女儿家脸皮薄。此事还得女眷来操心比较好,怎奈你们太傅,就缺这样的人物。正好,此次天赐的良缘……”
终于,等到严太后将她心底的话说出来了,想到前些日子的忐忑,舒眉心底顿时有靴子落地的轻快。
想到父亲之前的面授机宜,舒眉露出迟疑之色:“天赐良缘?娘娘您指的是……”
没到她还揣着明白装糊涂,严太后有些恨铁不成钢,朝旁边的周姑姑使了个眼色。
后者忙当着她的面,将话头挑开了。
“我的姑奶奶耶,您怎地还不明白?当然是薛家姑娘。文太傅于她有救命之恩,之后薛姑娘又衣不解带给太傅大人侍疾。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
舒眉一脸惊讶:“可爹爹的年纪,都能当她父亲了。”
周姑姑以为她不乐意,忙在旁边劝道:“做填房当然是这样。总不能去找个老姑娘吧!”
舒眉迟疑片刻,最后才吞吞吐吐告诉她们:“以前,臣女跟爹爹在岭南时,这曾有人这样劝过他。后来,爹爹将执弟的母亲迎了进门,没想到前几年……咱们家的世仆蒋妈妈,跟臣女曾经提到过,说安葬执弟他娘亲时,爹爹请来鼎湖山的智常大师,来家里做法事,大师当时帮爹爹算过八字,说是命得太硬……”
严太后一怔,忙问起文曙辉的生辰,舒眉便将爹爹的四柱报了出来。
严太后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心里暗暗吃惊:果然是纯阳之命。这样说来,她说话的样子,倒不似在作伪。
舒眉突然哎呀一声,想是记起什么,跟太后娘娘道:“臣女记得小时候,爹爹带我到寺院去玩。当时,那大师就跟爹爹说,他这种全阳的八字,是僧侣命,好几次还劝他出家呢!”
听了这话,严太后脸上表情顿时肃穆起来,盯着舒眉的眼睛,问道:“那他怎么说的?”
舒眉将视线投向帐顶的左上方,想了一会儿才答道:“时间太久了,不是太清楚了。只记得当时他摸摸臣女的发顶,说什么‘孤苦无依’之类的话。现在想起来,爹爹定是怕臣女无依无靠,打消了出家的念头。”
这话一出,将严太后骇了一跳。
早在林隆道向她提议,从岭南把曦裕先生请来之前,她就派人调查过对方这十多年来的经历。的确有迹象表明,文太傅被贬岭南后,一直寄情于山水,与当地的僧道交换唱和。
灭族之祸、父亡妻丧,这样的打击下,难怪他会生出遁世的念头。
想到这里,严太后暗叹了一声。
如果不是有传闻,说四皇子尚在人间,她何必盯了女儿,又去盯父亲。
可若是四皇子真的活着,昶这皇位,还有他们祖孙俩的未来。
严太后简直不敢想象下去。
她现在就如同溺水之人,四处乱抓一气,就是想将这几家绑在一起,保住孙儿这半壁江山。
可是,如果四皇子真的没夭折,高家篡位之时,他为何不出现?!那时,大梁政权尚未稳固,又是篡位自立。只要项氏宗族振臂一呼,想来,会迅速拉起一面大旗,没多少人会选择留在燕京城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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