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没想到突然里面窜出两只山鸡。他手疾眼快,一箭射了过去……少爷,少爷本来想养起来的,可惜矢头刺得太深,山鸡扑腾几下就咽了气……”说到这里,丰楠心虚地扫了舒眉一眼,生怕她追究自己的失职。
舒眉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些什么。
见她一脸凝重的样子,丰楠忙安慰她道:“姑奶奶,您不必担心大少爷。小的从小就习武,大少爷那几下,是不伤着他的筋骨的。而且……”说到这里,他不由顿了顿,想将葛曜夸上一夸,突然想起番莲的告诫。
“……不要在姑奶奶面前提起这人,还有,以后负责晚上的保卫吧!白天还是由我来接手……”
“而且什么?”见他把话只说一半,舒眉不由追问道。
被她这样一逼问,丰楠忙摆了摆手,说道:“没什么!国公爷说过,大少爷身体的柔韧性好,非常适合练骑射,姑奶奶不必担心。”
原来是这样!舒眉放下心来。对他交待道:“就这样吧!后天清早咱们就下山。回头你和几位兄弟安排一下。”
“终于要回京了!”丰楠暗松一口气,接着就告辞离开了。
第二天,舒眉去向寺里的代理方丈宏玄大师告辞时,不期然遇到了葛曜。
在她告辞离来时,突然听到对方叫她。
“姑奶奶,请留步……”葛曜夺步而出,在后面追上她。
缓缓转过身,舒眉一脸诧异地望向他。
正面对上舒眉的视线,葛曜有几分不自在,缓了几息之后。他才郑重地开了口:“是这样的!前两日,葛某有事去了趟丫髻山,没想到在那儿救下了一女子。听她旁人讲述。身世甚是可怜。葛某听人说,姑奶奶名下的铺子,专收留这些无依无靠的良家女子,不知葛某是否有这面子,恳请姑奶奶收留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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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你终于醒了!”听到榻上有了动静,雨润在帐子外面出声问道。
“嗯!什么时辰了?”舒眉哑着嗓子问道。
雨润立刻凑上前来,答道:“卯时三刻!小姐,您要不要再睡一会儿?”
舒眉一阵眩晕,有些头昏脑胀。她闭上眼睛,屏声静气顿了片刻,脑子里才恢复澄明。
这边。雨润已顺势撩开了帐子,恭候在一旁,等她回应。
舒眉揉了揉额角,说道:“不了!睡太多也不好。”说着,她扭过头来。望着雨润吩咐道,“把我的衣物取来。起床吧!”
雨润得令过来伺候她起床。
“我梦到一些从前的事,你跟我说说,那次在街上从马车上摔下来,后来发生什么了?”
一听这话,雨润以为她恢复过来了,既惊且喜地问道:“啊?!您都记起来了?”
“不算全记得,你且说说看!”舒眉摇了摇脑袋,一副颇为苦恼的样子。
“后来,咱们把小姐抬回了齐府。谁知那天发生的暴乱,只是开始。接下来京城就全乱了,咱们也走不成了,只得继续困在宁国府。这样过了一个来月,街上终于见不到厮杀了,可就在当天晚上,老国公爷重伤被人抬了回来,气息奄奄的。安排完后事,就撒手西去了。”雨润一面讲述,一边偷偷打量舒眉的表情。
对方一脸的平静,让她仿佛松了口气。
舒眉心里暗忖,难怪最后成了亲,文家主仆想来没法拒绝,临终老人最后的遗愿。况且,那小姑娘似乎春心萌动了。
“所以你们姑爷遵遗命,娶的你家小姐?”她还是想再确认一下。
雨润点了点头:“是啊,在百日内成的亲。老爷还是快马加鞭,才赶得及来送亲的。”
“哦,他也赶来了?竟能同意这桩亲事?”对文父的立场,舒眉不是很理解,明知是火坑,还把女儿往里送。古代男子,果然是以家族为重。
在心里她沉重叹息了一声,有些替小姑娘悲哀。
“起先是不同意的,昭容娘娘召见老爷后,就将这事定下来了。”感知到小姐的情绪,雨润连忙解释道,“娘娘也是个薄命的,谁知没过两年,四皇子被人暗害。娘娘因这事,丢了性命……”
“怎么了?是谁干下的?”好像控制不了情绪,舒眉听到堂姐的遭遇,不由激动起来,声嘶力竭地追问道。
雨润被她的样子吓着了,小声回答道:“您当时不就在现场吗?有人借您进宫之机,将那食物亲自送到四皇子口中……若不是娘娘以性命相保,都走不出皇宫。此事查探清楚后,您还告诉奴婢,是高氏布下的局,想一石二鸟……”
舒眉听到这里,身体里顿时被巨大悲伤充斥着,眼泪止都止不住地往下流。她似乎能感受一股莫名的悲恸,缓缓流过心间。
突然,她脑际里一片澄明,陡然间若有所悟。
定然是有人想借她的手,害死四皇子后,又以残害皇嗣的名义,将文家仅存的两人——她和爹爹一举拿下。同时失去娘家亲人和儿子的堂姐,到时不疯掉也会生无可恋。
这样,既在齐府内为她除掉对手。又为她的皇后姐姐扫清政敌。
可不就是一石二鸟?!
没想到她心肠竟歹毒至此,果然是个高智商的对手,从梦境中得来的蛛丝马迹,她几乎可以断定,齐峻之所以被吕若兰牵着鼻子走,定然是她在背后操纵。
“这三年来,咱们都跟哪些人接触较多?”身处险境,舒眉急需弄清哪些是敌,何人是友。
“刚嫁进来时,小姐不得婆婆欢心。夫人总以为您进府后。才害得老国公爷和老太君早早离世。后来,郑夫人卧病在床上时,您衣不解带侍疾。她这才对您和颜悦色起来。”
“那你们姑爷呢?他是什么态度和反应?”
“姑爷自老国公爷过世后,就回祖籍守陵去了。上个月才回来,路上救起吕家那女人,安置在外面。圆房那日,有人送信给姑爷。说她从阁楼上摔了下来,生死不明,他才赶过去的。”
舒眉不禁愕然:又是这种手段……
不过,好像从古至今,男人们都爱吃那一套。
想到对手的强劲,连那个性格软弱。易被人影响的婆婆,如今都卧病在床。三房一家搬离了京城,表姐嫁了人。她们主仆在这府里。果真是孤立无援,难怪会被吕若兰欺上门来。
想到这里,舒眉颇为无奈。最为头疼的,当属她名义上的夫君——齐峻。
这时,院子里传来一阵喧哗。
“爷。您回来了?”女子娇柔的声音响起。
“听说你们夫人醒过来了?”青年男子问道。
“是醒来过,不过又睡着了。不知这会儿起来没?”
她的话音刚落,门口就传来脚步声。屋里两人一起抬头,只见一位年近及冠的男子,大踏步地走了进来。
三年多的时光,当初那个青葱少年,外形上有了些改变。白皙如玉的肤色,晒得稍微有些深了。
曾经澄澈如泉水的眸子,变得漆黑如幽潭,深处仿佛有暗火在跳跃。额洁脸方,下颌长出刚毅有力的线条,有如岩石般坚硬和冰冷。
舒眉感觉心脏霎时间跳得飞快,仿佛不受她控制的。
见妻子怔怔地望着他,齐峻愣了一下。唇边浮现一抹讥讽的笑容,眼眸闪过嫌恶的情绪。可是,没过一会儿,他就觉察出不对劲来。
许是舒眉目光中,陌生和疏离的感觉提醒了他。齐峻敛起玩世不恭的表情,上前跨近几步,望着她探究了半天,才嗡声问道:“你真的失忆了?”
眼睛一眨不眨地跟他对视,舒眉突然觉得好笑。
敢情这位大少爷,听说她失忆了,赶回来查探的。
“没错!请问爷有什么指教?”舒眉轻声一笑,懒得琢磨该拿捏何种态度对他,梦里感知的一切,足以让她对此人性情做出判断。
这种人,你越给他好脸色看,他越会拿乔。
齐峻退后一步,脸上恢复漠然的表情。扫了舒眉一眼,确认她没撒谎后,说道:“唔,失忆了正好,那我接若兰进门,想来你不会痛苦了。”
末了,他轻飘飘来了这样一句。
舒眉目光骤冷,急匆匆赶回来,原是为了这件事。她唇边的笑容僵住了。
被她的表情闪了一下神,齐峻没让自己有机会犹豫,接着说道:“既然爹爹有遗命,让我娶你进齐府,这正室的位置,我自不会动你的。别的什么你就不用奢求了!若是不肯接受,可以主动离开。”
舒眉眼皮一跳,立刻明白过来:原来他的意思,就是为了父亲遗命,不会主动休妻。除非是她自行求去……其他的东西,他是不会再给了,诸如感情、子嗣……
她脑海顿时闪现出,梦里出现过的场景,他冲自己咆哮时,那双嫌弃的眸子。舒眉几乎是本能的,回敬了他一句:“跟我说这事作甚,我是你什么人?”“你是我什么人?”齐峻先是一怔,尔后眉峰微挑,薄薄嘴唇边,噙出一朵讥诮的笑花。
时至冬日,天亮得有些迟,大清早屋内还很昏暗。